殷念揽过她的腰,埋头在她肩上啃了一口:“明知故问。”
陈斯然笑着叫了声痛,随后拉过殷念的手,枕在她手上:“我睡了哦,你别玩太晚,明天还要上班呢。”
每次这种事过后,陈斯然总是很困,没多久眼皮子就打架了。
“好,你睡吧。”殷念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吻,“晚安。”
陈斯然闭上眼睛,困意汹汹袭来。
最后清醒的片刻,陈斯然想起她刚才想问殷念,是不是该去剪头发了,殷念的额发有点遮眼睛了。
但这个念头很快被困意冲散——没关系,明早她会坐殷念的车去上班,到时候在车上说也不迟。
她们还有无数个共享的清晨,可以絮叨这些琐碎的日常。
那时候陈斯然还不知道,在即将到来的这个梦境里,她会再一次梦见姜伶。
与姜伶有关的梦魇会卷土重来,像跗骨刑枷一样困住她,折磨她,让她夜夜都饱尝着自我厌弃的滋味。
——梦里的姜伶依然那么年轻,十八九岁的模样。
那一次,姜伶来学校找她,瞒着她想给她一个惊喜,她下课回去的路上,看到姜伶等在宿舍楼下。
阳光透过树叶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风一吹,晃动像金色的海浪。
她像是被击中般,瞬间惊叫一声,随后拔腿跑过去。身后,室友一脸姨母笑。
跑过去,扑进姜伶怀里,“你怎么来了?一声招呼也不打?”
她兴奋得浑身发抖,把姜伶抱得很紧,指尖也不自觉地收紧,掐在姜伶后背的衣服布料里。
“想你了,想给你个惊喜。”姜伶抱着她,脸埋在她的肩上,嗅着她身上洗衣粉的味道。
陈斯然从梦中惊醒。
梦,戛然而止。
天还是黑的,风从拉了一半的窗外灌进来,发出轻微的嗡鸣声。
殷念已经睡着了,呼吸均匀而绵长。
陈斯然抬起腕表看了一眼,现在是凌晨两点四十一分。
梦中的触感真实得可怕,连衣服布料的触感都是那样真实。
她的心砰砰跳动着,全身冷汗涔涔,每一次呼吸都浊重得不像话。
她看着一旁熟睡的殷念,她侧卧着,睫毛在眼周投下细小的阴影,好像停歇的蝶翅。枕上的长发散开如泼墨,几缕发丝黏在唇边,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她美得毫无防备,叫人想要亲了又亲。
内疚感如潮水般涌来。
陈斯然猛地抬手,一拳砸在自己额头——她怎么能在殷念身旁梦到姜伶?!
她怎么能?!!!
甚至——甚至——
就在三个小时以前,她们还彼此交缠,做了世间最亲密的事!!!
殷念咬着她耳朵的喘息声还萦绕在耳。屋内的淫靡气息至今尚未散尽。
去的时候,殷念紧紧抱着她,像落水的人抓住浮木,指甲都掐进她背部的肌肤里。
在她的指尖,殷念剧烈地颤抖,随后又彻底松弛下来,绵软在她的怀里。
那些声音、那些画面、那些触感——都还触手可及啊!
而在这以后。
她却梦到了姜伶!
她怎么能睡在爱人的身边梦见爱过的人?!
她怎么能?!!!
她又羞又耻,又惊又惧。
身体沦为了背德感的蚁巢,背德的蚁群在身体内外爬来爬去,啃噬着她的灵魂。
陈斯然坐在床上,控制不住地发起抖来。
“嗯……怎么了?然然……?”殷念的声音突然从身旁传来,带着一股沙哑感。
陈斯然的身体僵了一下,她没想到殷念会醒过来。
“……没事,做了个噩梦。”
陈斯然努力使自己的语气镇定下来,听起来就像是只做了个寻常噩梦。
她从床头柜上抽过一张纸巾,揩了一把额头的冷汗。
纸巾被淋漓的汗水濡湿,一张不够,她又抽了一张。
殷念倾身过来,伸手环住她的腰,“我在,我在呢,啊。”又是那种哄小孩子的语气。
陈斯然垂眸。
殷念的眼睛分明都还是闭着的,看起来是困得醒都醒不过来了。完全是在用身体的惯性安抚她。
她心里一暖。
转即,背德感却又更加汹汹地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