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跟着一个克制的猫猫头表情。
七点十一分。
窗外有车灯扫过天花板,姜伶快步走向窗边,垂首却只看见一个邻居抱着狗从车上下来。
桌面上,香薰蜡烛已经烧出一圈浅浅的凹痕,一些蜡泪凝在杯壁上,像形状不规则的痂。
七点五十分。
手机终于震动。
姜伶提着一口气看向手机屏幕。
短信来自运营商,提醒她这个月的流量快用完了。
九点整。
门铃始终没响。
香薰蜡烛已经烧到了中段,姜伶想起这款香薰蜡烛的燃烧时长是6个小时,她纠结了一会儿要不要先把烛火灭掉,最终还是没有行动。
十点十分。
姜伶蜷缩在地毯上,脸颊贴着羊毛粗粝的纹路,她感叹即便是这样贵价的东西,硌在脸上依然会让脸皮发痛。
她突然笑了。是那种自嘲的笑。
已经太晚了。
陈斯然应该已经,和那个女人拥在一起,酝酿睡意了。
她到底还是没有说服陈斯然么。
她又一次想起前两天,她约那个姓殷的女人出来时,那个女人说的话。
那女人说得果然不错。是自己自取其辱了。
姜伶伸手抚过羊毛绒,又反方向抚平回去。
她意识到或许自己该站起来,把地毯收起来。
可是她有点累。她想今晚上要不就睡在这里吧,似乎也没什么不行。
她放平身子,合上眼。
就在这个时候。
门铃响了。
第46章 两种灵魂,两个爱人
【有两种灵魂住在我的胸中,
它们总想互相分道扬镳;
一个怀着一种强烈的情欲,
以它的卷须紧紧攀附着现世;
另一个却拼命地要脱离尘俗,
高飞到崇高的先辈的居地】
陈斯然站在公交车站,盯着姜伶发来的地址发呆。
和姜伶分开之后,她想找个地方坐下来,消化和思考一下。没想好去哪,便随便上了一辆公交车,又在中途一个站下了车,后来就站在了这里。
一旁是居民楼群,阳光从楼栋缝隙间斜切下来,把她的影子钉在地上。
冷风卷着一片梧桐枯叶,擦过她的脚踝,痒痒的。
不等她反应过来,梧桐叶就被吹远了,枯硬的树叶在水泥地面上刮擦出刺耳的声音。
陈斯然挪动脚步,背对着公交车站,机械地向前走着。
路过一家婚纱店时,她朝里看去,橱窗里模特身上的鱼尾裙闪着珠光。竟意外地是她钟意的款式——很早以前,她幻想过和姜伶两人一起穿上婚纱的样子。
有些口渴了。
刚好路边有个自动贩售机,陈斯然买了一瓶农夫山泉,扫码成功,贩售机响起“硿”的一声。
弯下腰把手伸进出物口的时候,她发现鞋带松了。
拿了矿泉水,放在一边,系鞋带花了整整三分钟,仿佛这是全世界最复杂的工程。
——不知因为什么缘故,她的手抖得厉害。
再抬起头,走了没几步,陈斯然停在了一个ktv入口处。
……想起来了。
十八岁那年暑假,就是在这个地方,姜伶第一次丢下了自己。
其实现在回想,关于这段感情的结局,她在当时已经窥见一点端倪。
但爱情是那样让人目眩神迷的东西,总令人含有侥幸心理。
陈斯然没有过多停留,继续向前走去。
走到一个儿童乐园的沙坑边,她终于走累了。
几个小孩子正拿着铲子和桶之类的东西,在沙坑里围成一圈玩着什么。也许在建城堡,也许在过家家。谁知道。
一旁还立着一架秋千,一个小孩刚从上面跳下去,秋千在惯性作用下摇晃着,铁链发出咯吱声,像是在邀请陈斯然过去坐下。
陈斯然也没有客气,真的走过去坐了下来。
久违地在秋千上荡了荡,头发飞起来,双腿飞起来,整个人飞起来。
身子轻飘飘的,灵魂也轻飘飘的,好像回到了小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