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公多虑了,在下自小长在富贵家,原本也是父母的掌中宝,哪知这一切都是个笑话。母亲连生了五个女孩,第六个仍是女孩,怕被父亲及姑嫂赶出家,便使了偷龙转凤的计策。”
“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此事一被翻出,我便成了污点。父亲使人了结我扔进山里,不过是我贱,阎王爷不收,又被恩公所救罢了。”
几人对视一眼,俱能从他风轻云淡的描述中体会要命运天翻地覆的巨变所带来的悲凉。
周勤顿了一下又问:“你可是不甘?心中可有仇恨?”
男子沉默后摇摇头,“我也不过是个弃婴,要是没有这一遭,如今魂儿还不知道在哪游荡呢,只当都还了他们的养育之恩罢了。”
满满疑惑道:“世人皆重男轻女,你既是传家香火,怎还会弃你?”
徐丹轻轻扯了扯女儿,满满深知说错了话歉意行了礼。
“无需如此。”男子自嘲道:“被需要的男娃当然是传家香火,多余的可不就是眼中钉,肉中刺嘛。”
周勤问清最重要的事便不再多说,他对别人血淋淋的伤口不感兴趣。
一家人只吩咐他好好养伤,等好了再作打算便都退了出去。
满满觉得男子可怜,又听他说要与过去决断,换个新身份重新过活,便在他同意下给他取了个“南星”的名字。
南星听下人说起是家中四小姐将他救回来的,心中更是感激不已,所以对满满将他当做自己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病人这一事十分配合。
无论是吃她开的药方或配合扎针,从来没有质疑过。
虽然房里经常传出乌鸦一样的叫喊声。
第230章 (番外十八)满满学医
徐丹吩咐蔡婶要时常在房门外看着满满,不允许两人单独共处一室,以免到时候有什么不好的传言。
南星自从能下地后便时常帮着周家做事,虽然他从前没干过农活,但是那不服输的劲和努力的样子,任谁看了都佩服。
“放下”两字说得容易,真正做到的又有几人呢。
这天饭后一家人坐在门外看夕阳,好不惬意。
待余晖落尽,满满才起身拍拍手兴奋说道:“南星,一会我给你试试我的新药方,保管你病就好了。”
南星好似不知拒绝为何物,“好。”
徐丹忍不住劝道:“满满,这药不比别的,可不敢乱开。上次把南星吃出一身的红疹子,你这次别闹了啊。南星,你别老是纵着她。”
满满忙解释道:“娘,这次的方子我特地去请教过韦叔公的,您就放心吧。”
徐丹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当初若不是她旧疾频繁发作,满满也不会迷上学医术辨草药。
每每她头疼难受了,满满便抢着给她按头,从笨拙到熟练,也不知道下了多少功夫,的确是家里最贴心的孩子了。
可女子行医实属不易,况且她年纪又小,也不知何时才会有人真正相信她真的能治病救人。
南星维护道:“夫人,无妨的。许是我与哪味药有冲撞才引起的身体不适,不与小姐的药方相关。”
徐丹摇摇头,算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懒得再管了。
周勤见状便拉着徐丹回屋了,山里一到晚上就风大,实在不宜久坐。
满满本来信息十足,可南星喝了药过后依然是摇头,她便有些丧气。
徐丹看在眼里便拉过女儿问道:“满满,你同娘亲说心里话,是真的要走行医这条路子吗?”
满满点点头,肯定道:“姐姐聪慧;大哥战场有功;二哥他日也定然能中举。我没什么擅长的,可唯独对草药有兴趣,便一心想做好。”
徐丹索性给她指明了未来困难,免得她天真烂漫,“丫头,不是娘亲要惹你气馁。历来病人都爱找那白胡子花花的老大夫看病,你要做这行,那可不是一时便能学成的,难着呢。”
“我不怕。”满满撒娇道:“只是要娘亲多养女儿几年才好。”
徐丹拍拍满满的手,郑重问道:“我和你爹爹都愿意养着你,只是你不嫁人成家了?”
满满撅嘴感叹道:“娘亲也说学医难,我若嫁了人,说不得夫家便不喜我学医术了。那我这几年的功夫不是白费了嘛,多可惜啊。”
“人生一世,怎可能事事如意,凡事都要有取舍。只是你真的决定要舍下感情?不后悔?”
说到这个满满可就伤心了,“若生在别人家,没见过您和爹爹如何恩爱,女儿也许还能不贪心。……唉,罢了,若我真生在别家,估计连选择的机会有没有呢。娘亲,女儿很贪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