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哥儿只觉得卡在那里的东西出来了,疼痛减轻了许多,黄大娘的声音再次响起,他只能再次用力,汗水顺着脸颊滑进颈窝,同时还参杂着王连越的泪水。
王连越跪坐在床边默默流泪,这怕是他生来这么多年,最狼狈的时刻,心爱之人在为他生孩子,为他受尽折磨,他却无能为力。
“哇哇哇哇哇——”
天亮了,孩子的哭声响彻天明,这天是立秋,桂花开的日子,王连越抱着刚包上襁褓的孩子,低头虔诚的闻了清哥儿的额头。
“是个小汉子,你给他起个名字吧。”
累瘫的清哥儿尚且有一丝力气,他侧着头看着不太好看的孩子,轻声说道:“就叫秋生吧,秋天生的,王秋生。”
说罢便昏睡过去,王连越吓了一大跳,连忙呼喊着黄大娘来看,怀里的秋生被他吓得哇哇大哭,黄大娘回来又是表情淡淡的,回头看了两眼,便说没事。
“睡一觉就好,这胎没费什么力气,不用这么大惊小怪。”
“这还只是没费什么力气……”王连越眼底闪过疼惜,神情恍惚道:“再也不生了,有一个就够了。”
王连越抱着孩子出来,守在门口的蔡大妈感觉包好斗篷,生怕孩子见着风。
“抱着出来做什么,孩子这么小咋能吹风。”
蔡大妈抱怨着,赶紧抱了孩子进屋,兰玲姐端着煮开的羊奶跟着进了屋。
王连越拿了银子给了黄大娘,还未道谢,黄大娘便挥手再见了,邻村地主家的儿媳妇还等着她今天接生呢,没空在这耽误事。
“哎呦,你这是咋了?”
屋里传来蔡大妈的声音,王连越紧张兮兮的进屋去看,发现不是清哥儿有事,顿时松了口气。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咋觉得这羊奶这么不好闻,闻得直反胃。”兰玲姐将奶端给小崽子,小崽子饿坏了,闭着眼都知道闻着味去寻,对着碗边张着嘴。
“兰玲姐,要不去你找谷大爷看看吧,清哥儿刚怀的也是这样,见不得一点腥气。”
王连越话一出,兰玲姐脸上是掩盖不住的惊喜,她连忙摆手出了门,找了自己汉子要出村,王连越见此把大花牛套了绳子,借给他们赶路了。
蔡大妈见他们两个新手带孩子,家里没个长辈帮衬,怕出了乱子,硬是待到清哥儿平平安安的出了月子才回的家。
第57章 又是一年
树叶枯了又绿, 春天已然变成沿河村最喜欢的季节,春来汉子耕作,家里妇人夫郎除了送饭送水,还能跟着清哥儿家里采花分钱, 日子好不舒坦。
今年又过了年, 秋生已经虚岁三岁, 会走会跑, 活泼的厉害, 一个看不住就要摔倒,清哥儿做花脂的时候, 都要腰间扯个绳子,另一头绑着他才放心。
闲下来,清哥儿去做点旁的事,便让王连越看着他点,王连越不知道怎么看孩子,一般都扔在地上放养,再不济扔条狗哄孩子玩。
渔哥儿拉着晴哥儿来串门, 今年四岁的晴哥儿,圆圆的脸蛋配上大大的眼睛,可爱的紧, 人也很乖, 会摸着被秋生抓痛的花花, 轻轻安慰。
“秋生怎么不能是个哥儿, ”王连越总要说,他将在地上爬了一身土的秋生捞起来,“这活泼的性子到底是随了谁啊。”
“爹!花花!”被抱起来的秋生指着晴哥儿摸着的花花,挣扎着要下去摸狗, “要玩,要玩。”
“在摸毛都要被你薅秃了,哎,可怜的花花哟。”
王连越见他挣扎的厉害,胖成藕节的手臂,一拳打他脸上,便吃痛的松了手,让秋生去跟晴哥儿玩。
“不许打哥哥,听到没?”
秋生不是第一次跟晴哥儿玩,上次过年的时候,大人聚在一起聊天,两个孩子也聚在一起,坐在床头。
晴哥儿一身小红袄,袄上缀了两个毛球,这臭小子非要拽,给晴哥儿惹哭了,哄了好久都不停。
最后还是清哥儿给衣服重新缝好,还重新绣了花上去,晴哥儿才止住了哭。
“我看着他俩,你忙你的去吧。”
渔哥儿倒是觉得秋生讨喜,他家晴哥儿太文静,除了哭的时候声音大些,平时都没什么话说,多跟秋生玩玩,话多一些才好。
王连越便去杀鸡,晚上吃榛蘑炖母鸡,再加上一把红薯粉条,清哥儿最爱吃。
“来吃点酸枣,昨天刚从山里摘的。”
见渔哥儿来,清哥儿从灶房出来,手上端了盆,盆里是刚洗干净的野生酸枣,个头小,但是又红又圆,咬在嘴里先是酸涩,过了会又品出来甜味,清哥儿平时爱吃这个当个零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