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的。” “但这样的罪犯也有弱点,他喜欢标榜自己的犯罪,喜欢听别人的恭维,他需要观众。所以这五年间我一直用一个假身份,以崇拜者的口吻给他写信,请他在探监日同我见面,和我聊聊2?10案,希望有一天他会在洋洋得意时露出破绽,透露埋……透露受害者的位置。” “但他很狡猾,一次也没有回信,也没有答应过我的探监请求。就在前不久,我寄出的最后一封信也落空了,他没有回复。”宋明栖停顿了一下,“很抱歉。” 周羚一直面无表情地听着,等宋明栖说完这些话,他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波动,但还没等宋明栖反应过来,周羚蹭得一下从床上站起来冲进了洗手间。 很快宋明栖听到里面传来压抑的干呕,和一种像兽一样痛苦的闷吼,但很快被水龙头的水声覆盖了。 作为一个被囚禁的受害者,宋明栖这时候应该立刻报警,不管不顾地逃走,但大概是因为周羚也是一个受害者,面对这个两败俱伤的局面,他的心情一时十分复杂。 等周羚再出来时,裤子衣服已经整整齐齐穿好了,可整个人还是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径直走到宋明栖的面前停下,将自己的工装外套扔给了他。 “穿上吧。” 他的声音哑得厉害,像是没了半条命,几乎说不出话。 宋明栖迟疑地拿起衣服套在了破碎的针织衫外面,拉上拉链之后,他感觉尊严终于回来了。 周羚的身形晃了晃,当他抬起手臂时宋明栖下意识又想躲避,却发现眼前递过来的是那把匕首的木柄。 宋明栖无法描述周羚此时的眼神,像一个黑洞洞的名为痛苦的深渊,他知道下面危险、汹涌,却探不到底。 “对不起,是我不是东西。” 周羚抬起下巴,在宋明栖反应过来之前就反手给了自己响亮的一巴掌,他的脸被扇得偏到一边,完全没有因为自己下手就收敛力道,棱角分明的面孔上立刻出现了一大片红肿。 周羚垂下眼帘,很快又紧紧闭上,抬手摸到了坠在胸前的拨片,好像无法面对这样的自己。 “宋老师,你想捅我几刀都可以,只要别让我死了,我还有事要做,下个月20号之后随便你想我怎么死。你想报警也可以,但等20号以后……” 此时宋明栖哪怕再迟钝,也能猜到这个人究竟要做什么。 他日复一日地练习拳击、小刀,他身上那种不留余地,不知死活,他的一切犯罪倾向,不是指向矿业家属楼案,而是在策划一场寻亲与复仇。 宋明栖沉默了很久。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问,“你的这个想法。”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周羚想,太早太早了,如果一定要清算,那应该是五年前,他17岁。 宣判时一声锤响,吴关只需要付出五年的代价。 眼泪蓄满了周羚的眼眶,他死死盯着站在被告席的吴关,被解开脚链,在庭警的押送下没事人一般地走出来,他拨开人群拼命冲上前去,许多只手臂死死拽着他,他只听得到自己撕心裂肺的嘶吼在庭内回荡。 “我姐姐到底在哪里?!” “你说啊,我姐姐在哪里?!” 吴关不远不近地看了他一眼,带着手铐的手慢慢抬高,指了下审判桌上铺的红色绒布。w?a?n?g?址?发?B?u?y?e????????????n??????????⑤?.??????? “她那天就涂的这个颜色的口红。” 说完他露出了一种意犹未尽的、令人恶心的笑容。 从那一刻起,周羚就知道,他姐姐周沅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但哪怕尸体也好,尸体他也要带走的,不能留在这个杀人犯的手上。 有时候脑子里冒出这个念头周羚都觉得荒谬,一个人的处境到底要糟糕到一种什么样的境地,才会觉得哪怕是亲人的尸体还在也是好的,他要把姐姐的尸体带回家。 但这时候吴关已经被带到广南监狱服刑。他的每一次探监都被拒绝,他找不到和吴关对质的机会。 在又一次探监被拒后,他坐在广南监狱门口的台阶上,姐姐养的小黄狗在他脚边亲热地打转。 它还太小,小到不明白为什么女主人不再回来了。 这只狗是他姐姐三年前从路边捡到的,一窝刚生的小狗不知道为什么被遗弃在那里,其他三只都冻死了,就剩下这一只还有口气,周沅把它捡回来,用包着毛巾的热水袋捂活过来的,取了个名字叫珍珠。 一次打视频,周羚也笑过姐姐,为什么要把一只黄狗取名叫珍珠。 周沅捂着狗狗耷拉着的小耳朵,小声说:“它天天听到别人喊他珍珠,会觉得自己特别重要,就永远都不知道自己是被人扔掉的小狗啦!” 周羚就不笑了,他想到他和姐姐,也是没人要的。 在饶北,羚羊沿着沅江迁徙,累了就在江边喝水。他和姐姐相依为命,姐姐很早就放弃了上学,到广南谋生,供他读书,姐姐说只要他们还珍惜彼此,家就永远都在。他们共同期待着周羚考上大学,考到广南来,再一起生活。 可现在姐姐没了,只剩下他和什么都不懂的珍珠。 说起来如果吴关说的是真的,那一天,姐姐让吴关进了家门拎行李,珍珠是最后一个见到吴关和姐姐的。 如果它会说话就好了,它或许知道些什么。因为周羚说什么都不相信姐姐是那种白嫖坐车,和人起争执的那种人。 姐姐人很好,她经常去广南福利院做义工,她也很能干,在红星纺织厂每一年都是劳动标兵,她把工资和奖金都省下来给周羚念书,周羚喜欢音乐,她前一年还攒钱给他买了一把吉他。而1月份的工资和奖金她都没有汇给周羚,因为马上要过年了,她打算2月份带着钱回去和周羚一起过年。 她身上明明有钱,怎么可能就偏要省这一点路费呢?而且她更不可能丢下他一个人,为了别人的罪选择自杀。 周羚愤恨地仰望着那堵高高的铁门,只有鸟雀展翅飞过,可以自由地进出。他看得眼眶发酸,然后把脸深深埋进臂弯里去。 过了一会,他听到铁门滋啦一声打开,他泪眼模糊地抬起头,看到有人刑满释放,被兴高采烈的家人接走。 他忽然想,如果他也被关进去呢?是不是就有机会见到吴关? 那年他17岁,高考的前一年,他很聪明,成绩很好。但他不可能再参加高考了。 第39章 他在找一个经纬度 5—— 4—— 3—— 2—— 1—— 砰—— 周羚数着最后一秒,电子日历上的日期跳动成7月8日,他18岁。 面前两米多高的玻璃哗啦一声碎裂,坠落一地,发出巨大的响声,警报器嗡鸣,玻璃碎屑飞溅,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