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诸多专家顾问中的一个,从他的角度能做的也有限。他隐隐能感觉到案件的关键之处,但是破解不了凶手行为模式底层的动因,就只能被动地卡在原地。怀疑一个人很容易,要锁凶还是要有明确的突破口。 “还不好说……”宋明栖只能隐晦地提出忠告,“你下班还是早点回家,注意安全,不要一个人走夜路。” 随后他又问了问尤菲新工作的情况,简单寒暄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看见屏幕上的时间时,他才发现距离周羚出门洗澡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这对周羚的效率来说,实在是过于久了,他决定跟过去看一眼。 海面漂浮着零零星星的尚未返航的白色帆船,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去了,只有海天相交处还露着一点白,余晖勾勒出一线金色的光。 浴场已经关闭,没有几个人。 也不知道为什么,宋明栖发现自己现在居然可以像一个痕检专家一样,在满地的鞋印里准确判断出哪个是周羚的足迹,然后一路寻找到其中一个小房子。 推开门,两条长椅,一排存放衣服的储物柜,其中一扇柜门没关严,透过缝隙能看到露出的白色背心、黑色短裤和一条毛巾,里面有三间隔间,但只有一扇关着门,不断传出水流冲刷瓷砖的声音,还能隐约听出里面夹杂着略显堵塞的呼吸。 宋明栖敲了敲门,试探着喊了声:“周羚?” 里面的人似乎花了点时间分辨人声和处理情绪,过了一会才答:“你怎么过来了?” 门外的人没有立刻回答,安静了片刻,周羚听到指节叩门的咚咚声:“开一下门。” 周羚不知道宋明栖要干什么,扯开门栓,刚推出一道缝隙,门被从外面拉开了,伸进来两条赤条条的胳膊扶住他的肩膀,然后整个人踩上他的脚背,重量压过来,带着微凉的体温挤进他怀里。 周羚下意识就把人完完全全接住了,宋明栖没有穿拖鞋过来,干脆赤着脚踩在他的脚背上,省去了和不太干净的瓷砖亲密接触的烦恼。 “宋老师?”周羚诧异地抹去脸上的水珠,调整了一下水流的方向,让更多热水冲刷到宋明栖的身上,以免他着凉。 “我来看看你在干什么,洗个澡洗了半个多小时。”宋明栖用指腹摸摸他的眼皮,“原来是躲在这里偷偷哭?” 周羚别过脸,眼神尴尬地躲闪了一下,甚至没发现鼻音在自带混响的浴室里显得更厚重了:“我没有。” “好,你没哭。”宋明栖勾着他的脖子笑,他的头发也湿透了,淋淋地往下落雨,“那是跟0213打了一架,租不到别的房子了?没这么逊吧,周羚!” “当然不是。”周羚辩解,“虽然时间有点紧张,总还是能租到的。” 宋明栖偏头轻抿了一下他的耳垂,“那到底怎么了?” 周羚重新沉默下来,宋明栖滑湿的皮肤在他怀里变成软软的一团,他将他搂得更紧了。 “其实……我只是感觉很糟糕。” 糟糕。 来找宋明栖咨询的人,大多数都对自己的生活不满,为现状感到糟糕。 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人们总是习惯将一件事的失意关联到许多其他的事情上,从而导致整个人生的沦陷。就像床垫下的一粒豌豆,也会导致整晚失眠。 宋明栖引导他说:“糟糕这个词太空泛。这样想问题会把事情想得很严重,要把它具体化。是什么事糟糕?是什么感受糟糕?” “是我,是我很糟糕。” 水流好像把这段时间诸多精心掩饰都冲刷干净,就算再努力不在意,身份的悬殊、未知的将来,并不会因此消弭。那些说不出口的、梗在心口的话,周羚也突然觉得可以说出口了。 因为宋明栖总会包容他。他也会脆弱,他也可以做不到。他就是很差劲,在宋明栖面前,他的差劲无法伪装,他只能赤身裸体。 “我是一个糟糕的人,我认识的人也都是社会的渣滓,我很珍惜你,想把最好的都给你,但只要跟我沾上边,就会有人说一些难听的话糟践你。” “我管不住别人的嘴,就算我可以打他一顿,但是有些人心里还是会想,会生出龌龊的想法。我管不住别人怎么想,但我只要一想到他们脑子里在动你的心思,在腹诽有关你的一星半点,我都忍受不了。或者我更应该打的是自己。我没有变得更好,变成能够让你感到骄傲的人,而且即将变得更坏,两股方向相反的力拉扯着我。” “宋明栖,你说爱任何人都是对的,但你没说爱会令人痛苦。” 宋明栖安静地听他说完,目睹他狠狠抹了一把脸,眼眶和鼻尖逐渐变红。 ? 如?您?访?问?的?w?a?n?g?址?F?a?B?u?Y?e?不?是?ī????μ?????n?Ⅱ????????????o???则?为?山?寨?站?点 在他的印象里,周羚没这么脆弱。 骨折之后他自己一个人跑医院,在监狱缝针、额头被划破的时候,也没有喊一次疼。可他在为宋明栖鼻酸,为他不伤筋不动骨,轻飘飘的名誉掉眼泪。 周羚怎么会这么傻。宋明栖的心很软很软,被热水浸泡得发胀。 “周羚,我从18岁就发现了一件事,就跟不是每篇论文都值得看一样,也不是每个人说的话都值得听。”宋明栖怀里抱着的身躯与骨骼硬得像石头,唯有微厚的唇瓣被热水浸得很软,他亲了亲周羚的嘴唇,“其实不是爱人会痛苦,是改变自己会痛苦。” 而他们都知道,要改变的是什么。 改变目的,改变初衷,改变支撑生活的信念。改变错的,走向对的。 遗憾他们不是一对可以“同流合污”的伴侣,周羚要去做的事,宋明栖永远不会同意。 但尽管如此,他们仍然能在此刻相爱。 周羚深深看着他的眼睛,同一场经流管道的大雨将他们裹缠。周羚又觉得鼻酸,像呛了一口水。他闭上眼睛,这样宋明栖就无法从里面得到关于改变的答案,他在雨水里捕捉宋明栖的嘴唇、耳朵、下巴、喉结,直到他忘情地发出像猫一样的急促喘息。 周羚将宋明栖留在原地,自己后退了一步,赤脚踩进水里。他面朝他缓缓跪了下来,强硬地拨开宋明栖阻止他的手臂。 他说过,要给他最好的。 宋明栖腿软,向后靠住墙壁,颤抖了一下,手指探进周羚的湿发,朝后仰起脖颈,闭上眼睛。 第50章 育人的事去床上谈 经过这件事后,周羚彻底将他的种种筹备工作和宋明栖完全地隔开了。 他几乎无法打探到他究竟在哪里重新租到房子,周羚也会在出门前仔细检查口袋,以防再次出现什么伪装成小物件的定位装置。 他们彼此勾心斗角,屡败屡战,且乐此不疲。最关键的是,他们把对方的行为当成善意来呵护,从不为此相互责备。就算周羚知道宋明栖会看他的手机联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