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我发现了一个好办法!” 他把桌子上的巧克力糖纸拿过来,透明的、红色的,对着光高高举起,放在画前,对准人物嘴唇的位置。 “你看……这样他的嘴就变红啦!” 砰—— 不知道从哪传来一声巨响,赵喜橙跟着缩了缩脖子。 那道红色仿若从糖纸上蜿蜒而下,变成了打翻的颜料将宋明栖淹没,浓稠地堵住他的口鼻,他的大脑深处和窗外的闷雷一起轰隆作响,原本坍塌堵塞的思路好像被炸出一个缺口,光线争先恐后涌入。 错了—— 他在这个瞬间突然想通了一件事。 熊玺给他画的那两道弧线,不是什么毫无用处的符号,也不是嘴唇,而是一只眼睛! 凶手没有挑选对颜色,是因为在他的眼里没有任何一个颜色是红色。他根本找不到一只红色的画笔。 他是色盲。 第56章 人类头骨的受力极限 宋明栖立刻冲向书房打开电脑,一页一页翻看之前导进来的一小部分照片和物证资料。 所以凶手确实是想要对尸体进行美化的,但由于他是红绿色盲,无法在众多颜色里选择出正确的颜色。但他为什么要给尸体涂口红,他根本不在乎这个受害者,才会选择虐杀。这个底层心理和行为之间的矛盾依然存在。 如果这不是在乎呢? 宋明栖的大脑飞速运转。 视力问题和性功能障碍带来的缺陷,他看起来并不能完全消化,注定会构成强烈的、畸形的自卑心态。 他在现场所作的极端行为,就是想表现出自己可以做到,可以和一个为他化妆的美丽女人共度良宵。 这更像是一种炫耀,是竞赛。 他在和谁攀比,有人做的比他成功,但是他有障碍,所以注定无法实现。这是无法填补的空虚与落差。 所以他不一定是高大英俊的。 宋明栖立刻掏出手机拨通了覃淮生的电话。 “覃警官,我想修正一下嫌疑人侧写。我有一个新的想法。” “稍等,我重新找个地方。”覃淮生正在开会,回应特意放低声音,听到宋明栖这样说之后,立刻捂着手机从会场离开。 在等待覃淮生换地方的过程中,宋明栖的手指一直在神经质地摁压着手里的弹簧笔,好压抑住随时要脱口而出的诸多分析。 好不容易覃淮生的声音才重新在听筒里出现:“可以了,您说。” “嗯,是这样……”宋明栖的声带由于过度激动而微微颤抖,“根据城光附属幼儿园的现场情况,我下调嫌疑人画像身高至170-178左右,体力劳动者,受害者为他开门很可能是出于对他的同情或者信任,并不是优越的长相。他外表老实,看起来没有威胁,内心极度自卑,除了性功能障碍外还有其他缺陷,目前已知红绿色盲。” “红绿色盲?”覃淮生显然也重视了起来,毕竟这么明显的嫌疑人特征,几乎可以成为锁凶的关键,“能确定吗?” “受害者嘴唇上的颜色。”宋明栖飞快地解释说,“凶手对颜色无法判断,他在面对选择时显然也是再一次提醒自己视觉上的缺陷,因此在涂抹时凶手陷入一种非常癫狂、愤怒的情绪,颜色完全涂出边界,形成极度无序混乱的状态。” 覃淮生也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这个病史我们之前真没有注意过。” 宋明栖一边将桌面上的笔记本电脑收进电脑包,一边说:“您把之前已经被排除嫌疑的有案底的人员,重新和这个病史再交叉比对一轮,看看有没有符合条件的人。我记得监狱是有入狱基本检查和例行体检的,这种辨色障碍一般会记录在案。” “好的。”覃淮生立刻说,“我会跟我们李队汇报一下,然后和周边几所监狱重新排查。” 宋明栖“嗯”了声:“有消息辛苦马上给我回电。” 宋明栖坐立难安。 他打算回一趟家,再仔细看看之前覃淮生给他送来的现场照片和法医结论,那些材料都不在这边。 而且他总觉得红绿色盲这件事,他之前似乎隐隐约约注意过,甚至有过一个非常浅淡的闪念,但它就漂浮在数以万计、习以为常的细节里,隐藏在千头万绪之中,他现在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是何时,又是因为什么而产生。他觉得有必要回去再确认一下。 从书房出来的时候,赵喜橙已经吃掉了两块披萨,确实也还是上手了,小手油乎乎的正在从盒子里掏薯条。 “宋明栖……”他在桌下晃着两条腿,下巴放在桌面上,眼睛自下而上看着他,显得可怜巴巴,“我等了你一会,但实在太饿啦……”他心虚地鼓着腮帮,“给你留了三块!” 宋明栖快步走过去摸了一把他的头:“你都吃掉,我来不及吃饭了,要回去一趟。你把门锁好。” 赵喜橙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一切不对劲似乎都源于他的那幅画,在听完他的漂亮糖纸理论后宋明栖就变得很奇怪。但他还没来得及问,就看到宋明栖抄起车钥匙,行色匆匆地带上门出去了。 一天淅淅沥沥未下透,临到傍晚大雨还是瓢泼而至,地面水花四溅,他匆忙到甚至忘记拿伞,紧走了几步开门上车,好在车可以直接开进小区地库,应该没有太多需要露天行走的距离。 越是着急的时候越是堵车,回四季小区的路上,不知道是哪个路口遭遇事故,南北方向和东西方向的车辆横七竖八谁都不让谁,堵作一团,喇叭齐鸣。 这时候电话响,宋明栖本以为是覃淮生,结果看到又是尤菲。 他正在复杂路段,天气又糟糕,不时划过的闪电在玻璃上反光,他不得不聚精会神驾驶,无暇接通,好在电话也没有持续太久,很快自己挂断了。 他猜测大概率还是问邮票的事,而且还在等待覃淮生的回电,因此也没有急于给尤菲回过去,想着晚一点再说。 一刻钟后,宋明栖终于从拥堵路段出来,开进四季小区,刚在地库停好车,电话又响了。 居然是半个月前联系过的胡凯。 宋明栖拎起电脑包下车,一边用最快的速度接通电话,地库信号不太好,空白了几秒,他喂了几声才听到声音。 “宋老师……” “现在能听到了……”宋明栖站在电梯口,背后消防通道的门缓慢合闭,光线黯淡下来,“怎么样?吴关在监狱里的关系,您帮忙打听到了?” “真是不容易,但是有点儿眉目。”胡凯是个北京人,来广南多年,还是操着一口顽固的北京话,“他吧,现在在监狱里没什么关系好的,独来独往,估计是知道自己要出狱了,夹着尾巴做人,表现挺老实的,话都不多说半句。” “……”这对宋明栖来说可不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