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了,陈年烂谷无人再提,许鹊清就更不愿提,也就霍涔那王八蛋,喜欢直揭她家老底。 霍涔当年应该是不知道许听宁还有个双胞胎姐姐的,异卵双生,她和许听宁长得并不像。况且她老爸白建成离后很快再婚,对外说白沅是那女人生的。 后来是复读那年,外婆去世了。那天安静冷清,许听宁紧紧抱着黑白遗像,垂着眼,给吊唁的人一一鞠躬,直到人都离开,她腾出只手,拿出手机。 她给霍涔打了很多电话,也留了言,其实从高三起,霍涔就不太跟她说话了。她听着又想起来的嘟嘟声,一下一下,断掉,又拨通,再断掉。后来响起了脚步声,她想他还是会来的,她抬头,又失望地低下。 “你是听听吧?”中年男人问。 她泪往下砸,点头,又要去鞠躬,肩膀被扶住,他听见男人又说:“听听,我是你……爸爸啊!” 后来许鹊清过来,斥责他为什么要来打扰她们,白建成辩解人死为大,总要带沅沅来送外婆最后一程。 许鹊清僵住,许听宁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了门口亭亭玉立的白沅。 那天晚上,许听宁失眠了,她抱着外婆给她缝的小兔子,窝在床上。白沅的朋友圈凌晨发了一张照片,是用牛皮纸包着的糖酥饼。 她认出拎着牛皮纸的那只手,那手生得好看,也扯过好多次她的马尾。 第8章 想着事,许听宁没发现电梯已经到了一楼,人流把两人隔开,霍涔已经走出去几步,回头寻她。 “这都能跟丢。”他过来拉她。 许听宁捏着手机,指腹发白。 他看了她一会儿:“走吧,让我助理送你。” “霍涔。” “嗯?” “我爸有没有跟你说白沅回来了?”许听宁声音很轻。 沉默几秒,霍涔语气平静道:“说了。白沅一个月前回来,想要我联系方式,他不知道合不合适给,我说没什么不*合适的。就这些,来之前电话里说的,不是在病房里。听宁,我犯不着骗你。” 他不骗她,从小时候就如此,说她烦、说她笨,说让她别再跟着自己,哪一次不真了。这次他也只是照着她限定的问题回答,那样当然不是骗。 许听宁仰头挤出个笑:“我知道你不会骗我。”停了几秒,“白沅……姐找你什么事?” “不知道。”霍涔没什么情绪,“她没打来。” “哦。” “走吧。” 许听宁没再说话,但心里又忍不住去想霍涔等白沅电话的样子,留给她想象的空间很大,但她知道霍涔一定不会主动打过去。他不是穷追猛打的人,如果被拒绝,他就是想疯了也只会咬碎牙,吞进肚子里,也绝不会让人知道。 他对亲情就是如此,爱情也不例外,这一点倒是跟许听宁很像。 迎面过来的孕妇转移了她的注意力,许听宁知道她现在最应该的是去检查,但她实在没想出,在听完霍涔那些言论后,怎么去面对这个崭新的生命,也不知道怎么跟霍涔讲。 去停车场的路他也没说话,只是牵着她的手。 他助理和司机已经在那等着,又开了一辆商务车。 霍涔平时喜欢自己开车,这样子通常是去办正事,如果不是,那就只有另一种可能。 “你中午有酒局?” “没。” “晚上有?” “也没。”霍涔朝商务车侧下头,“要不你跟我一起去,现场查岗?” “那倒不用,我随便问问。”许听宁笑了一下,调头上了另一辆车的后排。 助理跟霍涔说了几句,坐进驾驶位,回头问她是否回霍家,她说不回,麻烦送她到Z大,还加了句“谢谢”。 助理回头,和声说:“许小姐,您千万别跟我客气,不麻烦的。” 她跟助理不熟,因生疏而客气,但她也是真觉得麻烦,其实从这门口坐地铁很方便,实在没有必要让人折腾这一趟,也不够节能减排。 但还是因为生疏,她也只是回以微笑,其实她有点笑不出来,在别人眼里应该笑得很丑。 商务车已经扬长而去,他们的车也启动,手机还在振动,许听宁这才又拿出来。 男孩又给她发了好几条,都是在问她能不能帮忙搞到某明星的演唱会前排的票,作为回报,他可以继续帮她打探消息。 许听宁回他“不能。” 那明星一张票炒到天价,她没钱,霍涔按协议每月给她的钱,她都用来还债了,不多不少,她怀疑霍涔查过她。 债是朋友用她名义跟银行贷的款,朋友跑了,就只能她来还。 朋友跑之前给她打了一个电话,就说了一句对不起,再然后就把她拉黑了。 研究生每月倒是有笔补助,也只够一些日常开销,好在她除了吃,也没你其他爱好,连养的绿植都是捡的。 欠债的人大抵脸色都不太好看,助理后视镜里瞄了她几眼,开口道:“许小姐是在担心霍总喝酒吗?您放心,老板自打跟结婚后,就没再喝过酒了。” 突然这么一句,许听宁有些发懵,反应过来,也只是笑,她努力笑出那种窝心的感觉,说:“那就好。” 她想也许助理不知道霍涔最初创业那段的状态,他手里有个不错的项目,却没钱运作,只能四处拉投资,几个男生频繁出去见老板,他是喝得最凶的那个,许听宁一度很怕他创业未成,中道先喝挂掉。 当然这些事都是她辗转打听到的,她在千里之外的学校,打打游戏认识他的室友,打听他的消息。 他喝得进了医院那天夜里,许听宁翻出宿舍,她在凌晨的火车站候车厅看到白沅发的朋友圈,是一句希腊语,翻译过来是“他没事了,谢谢老天听到了我的祈祷”,定位地点在某医院急诊区。火车进站的播报声响了好几遍,她看着手机,抱着装满了纸星星的帆布包,没有起身。 那几年她总是忍不住去寻他的一切,寻到了又难受,像自己握着鞭子在心上反复抽打,十分自虐。 - 霍涔今天按计划,确实没酒局。他要在下午前赶到外市,处理一桩棘手的商务谈判,中午饭没顾上吃,直接拖到了晚上,丢下善后的团队,他一刻没敢停,又打道回府,公司还有技术问题等他最后拍板,他必须到现场亲自再看遍数据,就连线上会议都是在高速上开完的。 在服务区吃盒饭的时候,霍涔本想着跟许听宁说下他今晚又回不了家了,但是电话打过去没有人接。 他皱着眉点开微信,挂在便利店墙上的电视播着社会法制新闻,吵得他无法集中注意力。 他揉了揉额头,退出去,打到霍家座机,张姐说她还没回来。 “她没跟家里说吗?”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