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 “你可以避开他跟我通话吗?” 白沅问。 霍涔依旧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手背上青筋愈发明显。 许听宁拿着手机走到了阳台。 “好了,姐,你说吧。” “我今天去医院了,在那看见了你和霍涔。”白沅深吸了口气,“你能让他收手吗?” 隔着老远,许听宁能看到客厅里霍涔蹲着干活的样子,问:“他又干什么了?” 白沅顿了顿:“网上那些你肯定知道了吧?我有个孩子想必你也知道了,今天孩子的生父联系到我,利用最近网上的事,要跟我抢孩子的抚养权,听宁,这是霍涔在背后指使的。是,我算计了他,可是他也不用对我赶尽杀绝吧,我事业已经停滞了,难道要我连孩子也失去他才解气吗?!” “姐。”许听宁皱眉抚摸着肚子,“你冷静一点。” “我怎么冷静?!孩子的生父就是个不负责任的人渣!” “霍涔不会那样做的。” 白沅自嘲地笑一下:“你是不是不想帮我?也对,你现在应该很想看我笑话吧?” 许听宁低低叹气:“我说没有你肯定不信,可是,姐,笑话至少要好笑,母子分离并不好笑。” 白沅沉默了,过了很久她才说:“你只是觉得不好笑,但你并不知道一个孩子离开母亲,跟着不负责的父亲将会过什么样的生活。可是我知道,我经历过那样的生活。” “听宁,我很大才知道继母并不是生我的妈妈,小时候她对我很好的,牵我的手去上学,给我做好吃的饭,对我笑,也会在哄睡的时候给我讲故事,我真的从没怀疑过她会不是我的妈妈……” 白沅的声音很淡:“可是知道家里来了一个小男孩,‘妈妈’就变了,后来是从旁人的口中我才无意听到了真相,她并不是生我的人,曾经视我为己出,不过是因为她不能生育。所以你知道为什么咱们的爸爸离婚的时候为什么非得要孩子了吧,外遇的女人不能生育,这就是原因。” “可是那个女人始终担心我养不熟,于是从娘家里过继了一个侄子来养着。你应该见过那个男孩吧,现在还跟着他们呢。” 许听宁当然见过,上次去探病,他就在白建成的病房里,白建成虽然隐隐不待见他,但也会看着现在妻子的面子,操心那男孩的前程。 “亲侄子总比没血缘的孩子亲,所以我在那女人的眼里没了价值,什么都不是了,苛待算什么,明明家里有钱,父亲工作待遇不错,我却过得寒酸又算得了什么,你知道吗,我甚至还要给那个男孩洗内裤。而我跟咱们的那个爸爸告状,他却只是说要我把他当亲弟弟看。” “听宁,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爸的滋味你知道吗?现在要我的孩子也离开母亲,你让我怎么冷静?!” 许听宁不能为别人的错误买单,但听着这些,心里也不是滋味,她想安慰白沅,可又说不出让她不要难过,想开一点的话。经历过就是经历过,除了本人,旁人有什么资格让她去和解。 “姐,正是因为这样,背后指使的人更不会是霍涔。霍涔是不喜欢小孩子,但他更讨厌去折磨孩子。你跟霍涔……”许听宁掐着掌心,又松开,“你跟他也认识过很久,他是不是这样的人你冷静想想就知道了。” 白沅显然愣住了,低声喃喃:“不是他……那会是谁……” “谁找你麻烦的,就从谁下手,我建议你先想想一个人突然要抢孩子,会是什么动机。” 白沅那么聪明的人,听完许听宁的提醒,瞬间就冷静了下来。 “我知道了,让我想想……” 电话还未挂断,许听宁听到脚步声,人还没回头,就被霍涔从背后单臂箍住。 他托着她的下巴往上抬,从背后抱着她接起吻。 唇舌交缠,抵抗不了,许听宁手发软,手机被霍涔抽走,没了通话声音。 夜色深沉,星光和呼吸温慰着空荡的人心。 不知道过了多久,霍涔哑声问她:“你上学的时候想过这样吗?” “什么?”许听宁发丝凌乱,脑子没反应过来。 “在阳台上这样跟我接吻,想过吗?” 许听宁头皮发麻,咬住牙不语。 “嗯?想过吗?”他的指腹她滚烫的脸上捏了捏,“否则那时候你为什么要在我课桌上写字呢?” 像有阵风从年少时吹来,刮在成年后伤很累累的心脏上,剥去伤痕,曾经斑驳的悸动又露了出来。 “想过。”许听宁转过身,“霍涔,我想过。” 她转身,踮脚环着他的脖子,送上自己的唇。 本应该是个绵长的吻,只是窗台上有抹光始终亮着,许听宁心里一咯噔,推开了霍涔。 许听宁气得挂断电话的手都在发抖:“霍涔!你故意的!” 故意让白沅听见。 霍涔靠着窗沿,黑色的衬衣跟他的瞳色一样黑,只是那双黑眸里有碎碎的星光,压着笑,后来忍不住揉着额角,低头轻笑出声。 许听宁头一侧,不看他:“你给我修桌子去。” “已经好了。”他也不问两人聊了什么,正如今天从医院回来,他也不问许鹊清说了什么,他更乐于牵着她的手,走到客厅展示他的修理成果,“验收吧。” 许听宁上下打量,又按着桌子晃了晃,看着桌板上的那个字,嘴角终于扬了起来。 很多年前的一天清晨,在无人的教室里,她坐在他的课桌前,偷偷又认真地在上面写下了一个“早”字。 她以为自己来得足够早,就不会被发现,可还是被桌子的主人抓了个正着。 “在课桌上乱涂乱画,风纪扣两分。”霍涔拿出班级管理册要填。 许听宁赶紧抓住他的笔:“班长,我这不是乱涂乱画,我这是为了你好呢!” 霍涔垂眼,从她那双白净细手上移到桌面,看见了那个清秀可爱的“早”字。 “鲁迅为了提醒自己早起不迟到,在书桌上刻了‘早’字,我这不是也想激励事事要赶早,所以才写的,对了,你可不能擦哦。” 他看着她一本正经地胡说,讥讽地一笑,冷冷道:“早恋也挺早的,我要不要赶一下?” 清晨的阳光终于暖融融地洒满了整个校园,也照得许听宁的耳根一点点地红了。 后来,不管换了多少教室,霍涔的课桌都没换过,他用特殊的清漆刷了桌面,又在许听宁提分手的时候,他把踹了个稀碎。 稀碎的零件被他带回了家,一直放着,放到有一天他觉得彻底要失去她的时候拿出来,企图拼一拼,拼好两人的过往,拼起那些只属于两人的回忆。 礼物虽然送得迟了,却依然很奏效,这晚,许听宁没赶霍涔走,还默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