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很涩,很胀,不频繁眨动就看不清路的眼睛发现陈礼右下颌有一道红,像是她的手指碰过嘴唇又碰了下颌,把口红沾上去了。她一说话,红印跟着张合的嘴唇上游下潜。
“魂丢了?”
声音突然拉近,谢安青下意识后退了一小步,陈礼拉动车门的动作停住,四周静得诡异。
“你……”陈礼欲言又止,松开拉到一半的门把,“生气了?”
谢安青回神,视线快速离开陈礼,想起自己刚才的动作和陈礼的话,视线定了定,回到她脸上,说:“没有。”
那,陈礼略过刚才那一幕,说:“听清楚我说什么了吗?”tຊ
谢安青:“……你说什么?”
陈礼一愣,在四下无人的停车场笑出声来:“谢安青,你是真可爱。”
和说话的人面对面站着都能走神。
“上车吧。”陈礼说。
谢安青唇微动,问:“你刚才说了什么?”
陈礼已经拉开了车门,听到谢安青的话,她上车动作不停,一直到侧身进去坐稳坐舒服了,才抬头看向还站在外面的谢安青:“我说,今晚过后,翻篇了。”
这个回答和“所以”前面的内容完全对不上。
谢安青护着谢槐夏沉甸甸的脑袋,自己补全,“所以照顾谢槐夏这个苦差事就交给你了,照顾不好,今晚不许回家。”
但她车开的方向就是回家的方向。
————
翌日清早,陈礼是被一头撞梳妆台上撞晕过去的麻雀惊醒的,她抓着被子缓了大半分钟,暗道明天睡觉一定要关窗,热死都要关窗,然后提一只腿,把晕厥过去的麻雀提过来手上,给它做心肺复苏。
做完彻底没了睡意。
陈礼拿着相机过来走廊,拍摄六点半的晓山薄雾和铺满走廊的晨光旭日。
光线到谢安青窗边的时候断掉了。
陈礼拉近镜头,看到谢安青窗台上也有一株造型清香木——她房间的那株在梳妆台上——浓绿枝叶伸出,旁边放着陈礼已经很久没见的笛子,金镶玉笛穗和它自己的影子一同从窗台垂下,闲适得不像这个年代该有的生活。
陈礼调整角度,很有兴致地拍摄这一幕。她不知不觉走近,看到谢安青在窗后的书桌上趴着睡觉,脸朝一边侧着,和谢槐夏描述过的那个谢安青如出一辙——睫毛长长的,鼻子高高的,嘴巴,看起来软软的。她还穿着昨天那身衣服,白白净净的脸上沾了一点石屑。
陈礼蹙眉。
谢安青明显一晚上没上床,她就这么趴了一晚上,还是刻完了桌上那个大石印章才趴下的?她手边缠了绳的旧刻刀压着一本台历,翻在七月,七月二十四被画了一个醒目的红圈。她不知道梦见了什么,折在脸前的胳膊猝不及防伸出,打到了印章和台灯。
台灯又磕到原本只露一个头的笛子,将它推出窗台大半。
陈礼本能伸手,接住了摇晃着下坠的笛穗。
一切恢复安静。
陈礼保持着弯腰的姿势站了一会儿,确定谢安青没醒之后,用轻不可察的动作把笛子推回原处,在笛穗自然垂落该有的高度慢慢松手,确保它不会晃,不会磕到墙壁,接着把差点划到谢安青胳膊的刻刀拿起来,夹进旁边的工作记录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