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混乱中再简短不过的一个对视而已,怎么就信她能看懂她的意思,能控制住那把钉耙?
谢安青说:“不知道。”
真话。
村里的事没那么多非黑即白的结果,多数时候就是西谢村书记说的“凡事以和为贵么,都散了吧”。
如果今天陈礼没有被打,只是她被不痛不痒地骂几句,她多半会顺西谢村书记的那个台阶下,糊弄结束。
最多想办法把地要回来。
但事实是,陈礼被打了。
替她挨的打。
她看到那个男人若无其事准备走的时候,陈礼手臂在抖,一刹那的反差推她开口,她来不及想,自然无关什么信不信,为什么信。
只是很短暂地分析了可能性:陈礼说她不会事事惩罚自己,只会想方设法报复别人,那今天这口气就不该她忍,不忍,她一定会看懂她的意思;她手上有劲儿,暴雨里救人的时候,她看到了,那她就一定控制得住钉耙。
这两点确认了还有什么问题?
做就是了。
谢安青这么想。
陈礼听不到谢安青心里的声音,只有那句平淡又不假思索的“不知道”,带着无数小勾子,把她胸腔里已经淡下去的痛快勾出来,鼓噪,膨胀,冲撞,她不露声色按捺着,说:“不知道你就敢做?”
谢安青:“没做错。”
依旧没有犹豫。
陈礼:“你就不怕我真打回去,甩个烂摊子给你?”
谢安青:“你不会。”
还是那个态度。
陈礼静静地看着谢安青,半晌,胸腔里强烈的震颤彻底失去控制,她的肩膀开始抖,笑声迅速从喉咙里溢出,笑容直逼晚霞。
谢安青做的每一件事,出口的每一句话都好像认定了她不是那种心狠手辣的人。
但她应该明明白白告诉她,她曾经拿刀捅过人,到现在都后悔没把他捅死。
她是没听见还是没听懂?
她是听见了听懂了不信。
谢安青谢书记多聪明的,知道第三个选择不能经自己之口说出来,就交给她,知道她一个外人不好惹事,就替她开口,知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还是什么都要去做。
谢安青,谢安青——
“谢安青,我能不能说句很冒犯你的话?”
“说。”
“你说你绝对不会喜欢我,我信,但如果换个时间场合,换个身份标签,我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