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礼停顿的步子重新提起,稳健笃定地走到已经发现自己的谢安青面前,说:“不好好在家里煮红糖姜水喝,跑这儿干什么?这里有红枣小米粥?”
如常的神色,调侃的语气。
谢安青停着,诧异、闪躲从瞳孔里一闪而过,身体里再次出现昨天那种心脏蓦地一缩的感觉,过后同样闷热、鼓胀。她张了张口,一整晚没用过的喉咙干哑难听:“你怎么在这儿?”
陈礼:“找你要早饭吃啊,都快八点了,肚子饿。”
谢安青:“你早饭吃得还不如谢槐夏多。”
陈礼:“那你也不能喂我口空气就撒手不管。”
“谢安青,你说的,我是你的朋友,也是你请来的贵客,那以后出门之前,是不是可以先告诉我一声,或者带上手机?”
陈礼抬手,将谢安青湿了一层的头发从前面梳到后方,露出脸,看着她眼睛说。
声音很轻,碰到额头的手竟然有温度,往后梳头发的动作像在拨开谢安青的迷茫,她沉默又缓慢的眨眼,肋骨间一点一点开始酸软发胀。
陈礼手从她发间收回,牵着嘴角笑:“不吭声,我就当你答应了。”
谢安青:“……这里没信号。”
陈礼:“那就告诉我一声再走。”
“今天念在你是初犯,陈老师不会既往不咎,先领回去再打。”
陈礼说完,短促轻快地笑出一声,在密林长河深处反复回响。
数次后,带着一缕尾音撞入了谢安青耳中。
谢安青张口欲言,被打断在陈礼握过来的手上。
陈礼把谢安青冷冰冰的双手拉过肩膀,随后微微屈膝,勾着腿把她捞到脊背上,视线扫过她手指上凝结的伤口,偏了一点头说:“早饭我想吃没有红枣的红枣小米粥。”
谢安青搂着陈礼的脖子怔愣僵硬,第一反应是窘迫和紧张。
她小时候都没有被人这么背过,长大就更不可能,陌生的接触像绵软但有力的棒子,将她打得晕头转向,与此同时,陈礼的体温还在铺天盖地袭来,她那声“没有红枣的红枣小米粥”在谢安青胸腔里具象,将她紧缩的心脏一点一点熨烫开,跳动幅度开始变大,智开始主动拨开层层迷雾。
陈礼怎么知道的这里,为什么要大费周章来这里找一个身体健康,智健全的成年人,找到之后为什么不让四肢完好的她自己走,而是背着她走。
她心里清明,选择装聋作哑,和村里那些喜欢回避的人像又不像。
她们一见到她总是闭口不提,眼神闪躲,用全部善意将她反复鞭挞,而陈礼,她的语言、行为全都大大方方的,给她一种错觉:过去什么都没有发生,她不是没有良心,也不论及配或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