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就起来了。
许寄看着谢安青投向陈礼的目光,心里突然开始发慌。
她在面对谢安青的时候,除了偶然一点小心思和越说越像口头禅一样廉价的爱意之外,没有任何步步紧逼的行为。她觉得那是尊重,但其实一味被动导致的结果是,她还没能成功靠近谢安青一步就被她下意识推离在了音乐节开幕那天的沙滩上,往后始终原地踏步。
而陈礼,不论她高尚还是卑劣,都已经握到了谢安青的手,挤开了让她不再平静的裂口。
这个认知让许寄心里的慌张迅速发酵,她手垂回去,指甲用力掐入手心。
陈礼始终目不斜视地看着谢安青。
听到她的话之后,她攥着她的手松了一些,仍然牵着她说:“是,我心疼你。”
陈礼的拇指摩挲着谢安青的掌指关节,压了压她柔软的虎口:“你想喝什么都可以,我帮你拿,这里没有的,我马上去给你买。除了酒。这个东西,你以后都不可以再碰。”
陈礼说“不可以”的时候,语气里没有半分命令感,和她之前说“不许”的态度截然不同。
谢安青望着她眼里似曾相识的,像是深情一样的情绪,心底冒出很短一瞬的酸涩,快得她丝毫没有察觉就消失不见tຊ。她把手抽出来装进口袋,说:“多谢陈小姐关心,但是迟来的心疼和草没什么区别,这东西我山上山下看了二十多年,不需要更多。陈小姐留着给别人吧,另外——”
谢安青被导购仔细刷过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明显的阴影,很慢地闪了闪,对上陈礼正在被树荫极速覆盖的双眼:“我现在喝酒也不是为了要忘记什么,我挺好的,陈小姐想多了。”
谢安青平静不带任何情绪的陈述是杀人诛心的刀,陈礼这些天挨了不少,早就已经习惯了,按不会觉得多疼。
可是不巧,撞上了这么特别,还是她等了一整年,盼了一整天的一天。
她的心口就还是一阵阵地抽痛。
谢安青却已经走了。
这种场合,她不能真对她生拉硬扯,不能堵住她的去路,只看见她经过长桌另一头的时候,食指中指勾起杯酒,喝得潇洒利索。
“陈礼……”
吕听盯着陈礼的眼睛欲言又止。
它们比陈礼刚才连续喝酒的时候更红,且潮湿,像高傲者落败后的卑微,像掌控者失去主导后的乞求,像低头,像弯腰,就是不像陈礼。
可偏偏就是陈礼。
她把头转向没人的一边,静默了很长时间,说:“卫生间在哪儿?”
吕听:“不好找,我带你去。”
陈礼默许。
走到半路,吕听突然想起件事:“你不是在吃药??吃药你喝酒???”
吕听抬手就想把陈礼抓进医院。
陈礼步子微微一顿,说:“没吃。”
吕听:“……你是真不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