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野清晰,不受局限。那个昨天,才和她通过电话的人。
此刻,跨越一千公里的距离,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太过梦幻,一时让人难以置信。
“怎么回来了?”周颂宜不可思议极了,可眼眶却只是沉静地注视着他,在开口的瞬间,又瞬间变红。
后边的话,好几次张口,才算发出了音,“不是在南京吗?”
明明站在一处院子里,那么近的距离。剩下的,却谁都不敢再靠近了。
靳晏礼喉咙发紧,声音涩滞,“你说北京下雨了,所以我回来了。”
这两者间,没有必然的本质联系。任谁都知道话中的真假,可就这么当作了由头。
识海中空白一片,周颂宜怔怔地看着他。
雨打落掉几片粉色的玉兰瓣,落在泥泞的湿地上,别有一番美。
靳晏礼石子路上,水缸中的水即将溢出,每落下一片雨丝,便泛起一圈细小的涟漪。
他的视线一寸寸描摹过她的脸庞,却又克制着自己的眼神,害怕吓到了她。
有时候,人总会变得矛盾、纠结。一边渴望着、一边又极度压抑自己、不敢靠近。
在无人注意的角落,内心早已如海啸入侵,波涛汹涌、危险无比。
对视的那瞬,周颂宜觉得自己好像掉入一块早已编织好的网,一寸寸将人吞没。
只是这次,她心甘情愿的。
“这什么破理由?”周颂宜明明是笑着说的,可笑着笑着,眼泪便不受控制。
她偏过头,抬起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眼睛眨呀呀的。
泪水扑簌地落,再看向他时,眼圈通红一片。
“当初,你是不是来柏林找我了?”隔着细密的雨丝,“那时,为什么不来见我?还有,为什么不联系我了。现在,为什么又突然这样?”
许许多多的为什么,迫切地等待着答案。究竟该先回答哪一个,他不知道。
可千言万语,在视线落向窗前,那支插瓶的海棠时。就在那一秒钟,海啸停止、一切都将尘埃落定。
“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寂静中,只能听见花瓣被打落的声音,靳晏礼不再克制自己的真实想法、意图,“不过是,我想你了。”
他一步步靠近她,遵循心的本能。在这场滋润万物的春雨中,任凭自己的爱意汹涌,“我爱你。”
“我以为能随着时间的淡忘,感情也能一并释怀。可现实是,我压根就做不到。”他的眼神温柔,却有侵占欲,“从登机那刻,我就在想你了,我迫不及待地想见到你,想象着你见到我时的表情。可出了航站楼,春雨淅沥,我想起从前我们在一起的那段时间。又不得不退却了。”
“我一点儿把握都没有。”
“诚如信中所道,我知道那不对,因此竭力克制着。可脑中一直回荡着,你对我说过的话。小宜,”他近乎带着恳求,卑微地征询着,“我们还能重新开始吗?”
“像这场雨一样。落下后,绿意开始抽芽、勃发,以一个全新的开始,迎接未来的每一天。”
最后一步,他停在台阶下没动,“可以吗?”
周颂宜盯着他看了许久,再开口时鼻音明显,“戒指呢?”
“什么?”
只是转瞬的怔愣。回过神时,下意识地将手藏在背后。
却又意识到,那枚戒指,早在飞机上时,便被他从指根取了出来。
“骗子。”
“我都知道了。”
周颂宜很想克制自己,可她的眼泪不争气,早已潸潸落下。
只是一时间,分不清是这场春雨淋撒得更多,还是眼泪更多。
视线朦胧一片。
想说点儿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想朝他露出笑容,可心间酸涩无比。
终于,水缸中的水溢了出来,缓缓地淌进这场春雨中。
周颂宜跑下台阶,骤然扑进靳晏礼的怀中。
他脚步踉跄,手揽住她的腰肢,将人牢牢地圈在自己的怀中。
至此,那空缺了一角的心,在此刻,得到了圆满。
雨水打湿头发、衣物,吻不知何时开始。
唇齿相依,撑开的伞,自手中脱落。在空中划下半弧,继而悠悠然地落了地。
再回神的时候,靳晏礼松开摁住周颂宜的后脑勺,呼吸交错、相融。明明是冷天,两人的脸一同浮上薄红。
距离拉开的瞬间,一条水丝从两人唇边断开。
似雨、是口涎。
她在他的怀中,眨了眨眼睫,雨水簌簌地落。因为短暂的缺氧,两人的呼吸都变得不平稳。
后来,一切都乱了起来。
似雨点的密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