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亲人的离去不可避免,三日守灵完毕,终究要将华阳太后的遗体扶灵出宫,送去寿陵之中,同秦孝文帝合葬。
三日匆匆逝去,天光破晓,预示着新的一天到来。
赵瑶君眼圈发红,神色看不出什么悲伤,只是面上有些呆滞茫然。
昨夜又是一场寒凉的秋雨,早晨灰蒙蒙的,未曾彻底天亮。
嬴政便要上朝,赵瑶君请过几日假,便暂时不用一起听政。
守灵完毕,她让侍女、不放心的吕雉等人离得远远的,自己提着一个小鹿仰头金铜灯盏,慢吞吞往前面走。
灯盏里的火苗暗暗的,有种将熄未灭的挣扎感。
张良刚刚进宫,眼尖的发现赵瑶君在长廊中独行。他本欲不理会,脚步不停的继续往前,准备要进殿上朝。
可眼睛随意一瞟,却见四公主一脸茫然呆滞,她明亮的眼睛处有淡淡的红痕。
她看上去不悲伤,但整个人好似被浸在了悲伤之中。
张良脚步一顿,鬼使神差往赵瑶君走去。
“良见过殿下。”
赵瑶君看了眼许久未见的张良,迟钝了一下,才醒神:“张议郎无需多礼,此时正是上朝之时,你怎么往这边过来了?”
张良看了眼赵瑶君。
乌蒙蒙的早晨,他面白如雪,格外乌黑明湛的眼珠轻描淡写扫过她眼睛处的红圈,略显苍白的脸,以及一出隐秘的、几乎无人发现的干涸泪痕。
这副模样,同他初见时那个神采飞扬,为自己做煎饼的女郎相去甚远,也不似之前耍手段忽悠他投秦的灵动狡黠模样。
她太憔悴了。
张良忍不住道:“殿下珍重,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赵瑶君实在没想到,张良会来安慰她。
她仰头,竟瞧见张良一贯含着深意的眼,此刻只有纯粹的关怀,没什么算计与考量。
赵瑶君点头:“多谢张议郎关怀。”
张良道:“听闻太后是在睡梦中去的,没有经历什么痛苦。人年岁大了,生了重病,也是格外煎熬磨人的。或许能梦中逝世,也好些。华阳太后温和慈善,积善积福,来世定然美满康健。”
赵瑶君想到华阳太后病那那段时日,痛苦难熬的模样,又想到她睡梦中去的安然,心情竟开阔放松了许多。
张良察言观色,见她神色有了些精神,立即道:“时候不早了,微臣还需早些上朝,就此告退。”
赵瑶君心里微暖,她笑了笑:“多谢张议郎宽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