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后,侍女柔来请示:“公主,陛下命人送来了太子的冕服,您且试穿下,看是否合身。”
熙和起身,望向侍女柔呈上的玄色衣袍。
“前段时日陛下差人要走了府内的一位绣娘,本该给您通报的,不过那几日您事务繁忙,我们只先与公羊先生说了此事。”
公羊先生应是猜到了什么,没有告知她恐怕是担心猜错,让她白高兴一场。
在柔的服侍下,一层又一层的衣袍披在了熙和的身上,她感受到了冕服的厚重。
不只是衣袍的,更是这个位置所蕴含的责任。
熙和简单活动了一下手脚,并未觉得不妥:“很合身,不必改了。”
“诺。”
·
九江郡。
已近黄昏,一个身形健硕的男子正带着一位少年在林间快速地行走。
此二人正是项梁和项籍。
天幕过后,大秦各地对他们项氏一族追捕的力度加大,官府最近又抓了几个旁系,据说要押送到咸阳。
即便是楚人,也会受天幕之言蛊惑,选择出卖他们。
项梁前几日便发觉邻里有异,有几人望着他们藏身之地悄悄议论些什么。
所以,他才选择当天收拾包袱,紧急带着项籍转移。而事实也如他所预料,官府虽然没能当场逮住人,但是却沿着他们的踪迹,对他们穷追不舍。
为了远离人群,不被官兵察觉行踪,他们不得不往荒山野岭这等偏僻之地跑。
“……叔父,我能换了这身衣袍吗?”
山间不止树木高大,杂草也颇为丰茂,一个不留神,他的头发又被缠住了。
项籍心情烦躁,伸手欲将头上双髻缠着的发带拆下来。
“住手,弄散了我可不会替你束发。”项梁连忙喝住他。
“……叔父,追兵应当甩开了。”项籍浑身仿佛虫蚁在爬,又忍不住去扯外袍。
这幅仪态粗俗得很,项梁简直没眼看,“纵使身后已无追兵,焉知前方没有旁人?且忍忍,男子汉大丈夫这点苦都吃不得?”
项籍这才作罢。
项梁知道他不满,哄孩子道:“等抵达据点,我送你一柄宝剑。”
项籍赌气地加快了步伐,“不必,叔父您还是留着……”
噗通——!
这底下竟是空的?!
“籍!”
一个活人眼睁睁在他面前消失,项梁连忙拔出了腰中佩剑,警惕四周。
微风拂过,林中没有涌出人影,只有鸟雀的叫声。一只斑鸠从枝头落下,探头好奇地打量他。
……竟是虚惊一场。
项梁将剑收鞘,往前拔开杂草看,“籍,发生了何事,你可有伤着?”
“没有大碍,但是我上不来了。”项籍跌落时及时调整了姿势,只是擦破了点皮。
不过这陷阱有点高,靠他一人难以借力出来。
是有些高了。
项梁伸手也没拉起人,“我去砍棵树过来。”
缘以为是这小子不看路,不料是猎户设的陷阱。
项梁砍树的动作微顿。
……这里人烟罕至,附近难道有村落?
·
“咳咳……”
张良用帕子捂住嘴,轻咳了几声。侍从听到后,连忙往火里添了几块炭,随后又取来刚熬好的药。
侍从用勺子勺起药汁吹凉,想一口一口给主子喂过去。
张良却轻轻摇头,“阿牧,放下吧。我吃药的力气还是有的。”
“那您慢点喝,小心烫。”阿牧只好将碗放在案上,不太放心地盯着他。
张良双手捧碗,药还未入口,苦味便直冲鼻间。
他将碗重新搁回案上,问了一句:“阿苍怎还未归来?”
阿牧回道:“阿苍出门打猎了,说是顺便去瞧瞧陷阱里有没有抓到新的猎物。”
近日天寒,主子思虑过重,不慎得了病,他们二人焦心得不行。听说虎肉大补,若能抓到一只,定要给主子补补身子。
阿苍如今晚归,想必是有收获吧?
阿牧期待地想着。
不久后,屋外传来响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