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玉凝望着河水:“子不教,父之过。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公主是如何察觉这船家有异?”韩信一边划桨,一边询问。
刚上船时,公主便告知他远离船舱。
阿玉:“……这船吃水太深了。”
老伯很瘦弱,如果船舱里没有载货,不该那么沉的。这渡口偏僻,来往人烟稀少,靠载人过河可没法养家糊口。
船舱里若有旁人,他们便该心生警惕。
岁乱世凶,人相食。
她能做的,便是尽早结束这乱世,让黔首免遭战乱之苦,重觅谋生之法。
随着渗入的河水越来越多,船也变得越发沉重。韩信即便再用力划动,船也几乎无法前行,可离上岸还有足足几丈距离。
阿玉也察觉到了这点,问道,“你可会水?”
“……会。”韩信如实回答。
回答犹豫,那就是不精。
阿玉:“卸甲。”
韩信更犹豫了:“这盔甲很贵……”
阿玉催促道:“再贵,能有你的命值钱?”
韩信不敢再说,只能先将身上的盔甲解下,就在他除去重甲的下一瞬,咔嚓几声,这艘船彻底被水流冲毁,四分五裂散入水里。
河水吞没了一切。
韩信落水时准备不足,呛了好几口水。好在他略通水性,片刻之内就浮出水面。只是,他并未在河面上看到公主。
韩信深吸一口气,又潜回了水里,目光急切地在河水中搜寻阿玉的身影。
越是下潜,水底越是浑浊,很难辨清方位。
在看到不远处有一个人影时,他顾不得多思,当即游过去,水底的东西杂乱,遮挡了视线,韩信游到近前才发现,那不是公主,而是刚被他抹了脖子的男子。
对方的眼睛瞪得很大,死不瞑目,在水流的冲击下,韩信差点与他碰个正着。
他呼吸不稳,在底下呛了几口水。正当他欲上浮换气时,脚突然被异物缠住。
此处暗流水流湍急,韩信呛了水,根本挣脱不开。
昏厥前,他突然发现了一个熟悉又灵活地身影正朝他游来。
是公主?
……这次,总不会是临死前的幻觉吧?
船刚破,阿玉便下潜,快速地往对岸的方向游,只是她游了片刻,发现韩信并未跟过来,这才返回来看看。
谁知这小子竟将自己折腾得呛水了,真是笨。
在发现韩信被水草缠住的时候,阿玉并未立刻上前。她冷静地悬停在水里等待着,直到韩信昏厥,身体不受控地下沉,她才游过去,用随身佩带的匕首割断水草,捞住人迅速往河面上浮。
她的运气不错,上浮后很快便寻到了解体船只的浮木,一边借力,一边带着人往河对岸游去。
带人上岸让她精疲力尽,阿玉趴在地上休息不过几息,立刻去看被她捞上来的韩信。
对方脸色苍白,一动不动。
阿玉暗觉不妙,伸手试探他的鼻息。
呼吸……停止了。
阿玉蹙眉,连忙查看他的口鼻,没有发现异物堵塞,便立刻用手规律性地按压他的胸膛,同时,缓缓俯身。
“……公主?”
这道声音虽然细微,但还是被阿玉捕捉到了。
韩信睁眼,发现公主靠得很近,他甚至能感受到她的呼吸。
“……既然醒了,就赶紧起来吧。”阿玉面不改色地起身,默默拉开距离。
韩信咳嗽几声,将堵在喉咙里的水吐了出来。他在水边整理了一番仪容,这才来向公主道谢,但还未开口,就被公主训斥一番。
“你既然不善水,就别犯傻蒙头往水里钻。真不把自身的命当回事?”
韩信低下了头,小声回话:“……我没有发现公主的身影,担忧您的安危。”
阿玉:“秦行水德,黑水是淹不死我的。倒是你……方才我那么迟救你,你可怨我?”
她确信对方在昏厥前看到了她。
“为何生怨?”韩信不解:“……若非公主舍身相救,信早已葬身水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