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一条胳膊捣了捣姚崇。 姚崇侧目。 张说对着天幕努努嘴:“看来姚大人并不怎么得后人喜欢啊。” 姚崇看着张说小人得志的模样,表面平静实则心里十分郁闷。 这天幕不是最爱说陛下吗?怎么现在提到了他? 看天幕的意思,下一次出现,天幕内容讲述的就是他了? 他年过天命,扪心自问心向朝廷刚正不阿。 他不像陛下,尚且中年,不知年老做的许多荒唐之事。 年老好啊,年老好,他姚崇已然是老了,留给他做糊涂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不不不,他姚崇年老也不会做什么糊涂事,他坚信,下次天幕重现宣政殿,神音所将的一定如此次讲上官婉儿一般,皆是美名啊! 看看现在排在皇城门口的诸生,皆是为上官婉儿一人请愿。 如此感召力,如此远播的美名,和天幕分不开关系的。 谁人看了不眼热?尤其是他们身居高位之人,所图的不就是一个名声吗? 他得承认,他是想拥有如此声望的。 只是现在的天幕尚且还被整个长安城的人看着,满朝文武乃至全城百姓都知道了,他姚崇虽为首席宰相,执紫微令,千年之后,还不如屈居他之下的张说有名声。 这几十年好像是白干了。 姚崇年纪大了,也越发好面子,此时脸上十分兜不住。 姚崇并不回答张说,跨步两步到离张说更远的地方站着,意思非常明显,别来沾边。 张说心里更痛快了。 他姚崇整日瞧不上这个瞧不上那个,居然也有今日啊! 自天幕说到了姚崇之名在张说之下,整个宣政殿上的大臣频频往这里看过来。 张说双手背在后头,接受着百官的注目礼。 那是一个眉飞色舞,神清气爽,酣畅淋漓! 好天幕,好! 【那今天的直播到这里就结束啦,我们视频见~】 这句神音过后,阴云之上的画面倏然转黑,接着乌云散开,长安又恢复了往常的模样。 “这是结束了?” “结束了。” 李隆基先是长舒一口气。 终于结束了,这个总是背刺他的倒霉催天幕可算是再次消失了! 按照上次出现与这次出现间隔的时间来算,至少还需六年,他能喘一口大气。 接着,这口气又原封不动提了回去。 是的,天幕消失了,到了他该处理天幕捅出的篓子的时候了。 李隆基拂了一把脑门上的虚汗,想了想皇城门前那成堆的文人,只觉得压力倍增。 那么多文人,一人一口唾沫星子,好像要把他淹死。 有宦官来报,皇后觐见。 李隆基眉毛又竖起来:“皇后?她来作甚?” 宦官小心翼翼:“皇后请求,恢复上官婉儿之墓……” 不待李隆基震怒,宦官又小心补充着:“来的不仅仅是皇后,还有赵丽妃,刘华妃,杨贵嫔……” 李隆基不是很敢相信,走下几级台阶:“她们,都来了?” “也不怕掉脑袋!” 姚崇看着此情此景,长叹一口气,转身对李隆基行了大礼言辞恳切:“还请陛下恢复上官婉儿之墓。” 张说看了看姚崇,眼里有着意外之意,但行动的速度却不含糊,他紧随姚崇身后,也作了长揖:“还请陛下恢复上官婉儿之墓。” 李隆基两眼震惊,这可是他三顾茅庐请来的宰相!掌紫微令号令百官!他的宰相背弃了他! 李隆基不可置信,带着几分痛心道:“姚爱卿这也是在逼朕?!” “你同外面那些个诸生一样,也来逼朕?!” 后面文物百官看着领头的两位宰相上谏,面面相觑,最终有几个挣扎了一番,顺从内心:“臣等请陛下恢复上官婉儿之墓。” 有了这几个带头,说话的人就更多了:“臣等请陛下恢复上官婉儿之墓。” 李隆基受了很大的打击。 他捂着自己的心口,一双眼睛环视着他的臣子们,接着又将视线回归于姚崇的身上:“姚大人,执意如此?” 姚崇苦口婆心:“臣心不向上官昭容,臣心向陛下,但正是因为臣心向陛下,才更要上谏!” 张说在背后给了姚崇一个白眼,马屁精。 “城门外的,那或都是国之栋梁啊,陛下继续对上官昭容进行政治惩戒,那才是寒了天下文人之心呐!” “陛下若不相信,尽可一问张大人,张大人在文学之上造诣比臣更为深广,文臣之首,学子遍布天下!” 张说一个白眼差点没有翻回来,连忙走上前恭敬作揖,还不忘低头对着姚崇咧嘴。 这是给他戴了一顶大高帽,然后再拖他下水! 假君子,真小人! 张说痛心模样看着李隆基,字字句句皆出自真情的模样:“陛下,这朝廷尚且还需要新鲜血液啊,望陛下为社稷安慰着想。” 李隆基甩袖愤愤然,像一只生气在喷火的恐龙。 他如何能不知道朝廷需要人才,他也知道啊! 但是怎么一个两个都跑来跟他呛声?怎么全世界都要跟他作对一般。 为什么没有一个人能顺着他,为什么! 李隆基知道应当重塑上官婉儿之墓,但他心中十分不爽。 他朝廷之中的重臣,他后宫之中的女人,还有那些他未来的臣民们,通通在跟他作对。 李隆基愤然,拂袖离去。 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睛茫然又带着几分不知所措。 他们把陛下气跑了? 张说心里也不是很有底,砸了砸嘴。 姚崇老僧入定一般,给众人吃了一口定心丸:“且看吧,这事大约是成了。” 百官松了口气,纷纷对姚崇行礼:“姚大人辛苦了。” “多亏了姚大人。” “大人高义啊。” “也就只有姚大人,才能如此清楚陛下的脾性啊。” 姚崇被一群夸奖环绕,享受又带着一种飘飘然,接着给了张说一个小眼神。 张说拒不接收,哼了一声,给了他一鼻子气。 次日,等了一天都没有等到人来哄的李隆基别别扭扭,拉长了一张脸上朝去了。 朝堂之上,百官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生怕触了李隆基霉头,成为李隆基的出气筒子。 百官小心谨慎,李隆基一只出气筒都没找到,整个人都被气塞的鼓囊囊的。 气没有办法出,但诏令总归还是要下达的。 诏令如百官预想的那样,一条一条颁布下来。 第一条,恢复上官婉儿之墓,重塑棺椁,增添陪葬,一等画师前去甬道作画,将上官昭容生平如实记录下来。 第二条,于洪渎原,上官昭容之墓三里之内,建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