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执刃可不是好糊弄的,他一家老小都还在旧尘山谷呢,哪敢说谎。
宫尚角也并没有露出什么吃惊的表情,沉默片刻后示意众人原地等候,然后便一个人朝祠堂走去。
祠堂这种地方除了特殊日子外白日都少有人来更别说大晚上了,所以也不会特意点灯。
那间算得上狭窄的密室更是除了些许从通风口处照进来的月光外,便没有其他光源了。
老实说这其实连密室都算不上,除了有一张仅能容纳一人休息的床榻外,周围堆放着各种杂物,说是密室其实更应该说是间小仓库。
而且应该是很久没有人清扫过了,光是脚踏进去就能扬起一片灰尘。
宫尚角没有放轻自己的脚步声,床上的人自然也听到了。
他很虚弱,胸膛起伏的弧度小得可怜,脸色也过于苍白,像是个刚大病了一场的人。
“是…尚…角啊。”床上的人只一眼就凭着朦胧的月光和来人的身形轮廓精准地道出了他的名字。
以往低沉有力的声音此刻却是气若游丝虚浮无力。
他既没有惊慌也没有试图辩解什么,只看了他一眼便继续闭上了眼睛,面容平静,嘴角甚至还带着抹浅笑。
仿佛依旧是那个大家印象里温和的少主。
有什么好说的呢,从苏醒以后知道宫尚角做了执刃他就知道他失败了。
所以他一点也不意外对方会出现在这里。
况且那家伙野心大胆子小,在冬蝉草的假死状态过后还让他活生生地在棺木里多憋了几天才敢把他放出来,直接让他元气大伤。
他现在连多说句话都费劲,若是好好修养一段时间也许还能恢复,但现在哪有时间让他休养,所以还挣扎什么呢,没必要了。
宫尚角也没有开口,反而面色有些复杂地看着宫唤羽。
良久,他才转身离开,没多久便进来几个人抬起了宫唤羽往外走,后者全程都很安静也没有挣扎过。
一行人脚步匆匆离开后山回了执刃殿,宫尚角倒是没有把宫唤羽下到地牢里,而是给他下了药安置在偏殿,派人看守着。
宫唤羽的状态虚弱成这样明显说不了太多话,先让他养个几天再说吧。
重新坐下的宫尚角面上竟然难得有了犹豫之色,他竟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宫唤羽了。
前执刃是宫唤羽毒死的,他本该一命抵一命去死,这是再见到宫唤羽之前宫尚角的想法。
但当他看到这个男人面色惨白蜷缩在那张狭窄脏污的床铺上时,他的心中竟然莫名有些酸涩。
宫唤羽……他不该是这样的。
他跟他只差了几岁,在他的印象里,宫唤羽性格沉稳且一直非常勤勉,待人也温和。
他是认可他的,他们俩那时候的关系还不错,偶尔碰到的时候还能聊上几句。
后来是在他做上少主后才慢慢渐行渐远,碰上面两人也只剩下生疏的客套话。
不能怪他宫尚角有情绪,他宫尚角再怎么一心为宫门他也是个有七情六欲的人。
他也是有自己情绪的,他也会不忿也会不甘心,只是他能忍罢了。
宫门的那个最高位置,从来都是能者居之,明明是他先通过三域试炼,结果却说什么宫唤羽比他更适合少主之位。
竟然就用适合这两个字打发他,那他这些年的努力和坚持算什么?
是他比不上宫唤羽吗?他不觉得,自然也不服气,对宫唤羽自然会有情绪,关系也自然淡了。
犹记得当时宣布立宫唤羽为少主时,他沉着脸不甘心,宫唤羽也是沉默看不出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