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一贯不喜华阳太后,今日却要主动操办她的生日宴,仅凭这点,寡人便猜到有事要发生,只是不知道是何事。不过现在,事情倒是明朗了起来”
姜暖心头像被针扎了一下。
思前想后考虑了这么多,竟没算计到这一环。
果然她还是太单纯了。宫廷事宜,如蛛丝般牵一发而动全身,她自以为万无一失,实则却来了个愚蠢的自投罗网。
可处在她的位置,她是真不知道要如何筹划,才能平安无虞地渡过这一关。先前所做的那些,已经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自救方式了。
他投向她的目光,愠怒中带着一丝淡淡的讥讽,唇上口脂被他拇指蹭乱,从嘴角晕染出去,宛若一道血痕。
她竟隐隐有种毛骨悚然之感,睫毛覆下,遮住眸中源源不断涌出的心虚与畏惧。
此刻,她确实有种百口莫辩的无力感觉。她闭了闭眼,又咬了下牙齿,抬起眼睛,眸光澄澈而潋滟:
“妾既然已经伤过王上的心,便不敢奢望王上再次信任,但方才那番话,确是发自真心。至于赵太后有何谋划,妾并不知晓。”
后半句话,尾音出现了短暂的颤抖,可这真的不能怪她,被那样高压高强的目光辐射着,实在做不到面色无波地撒谎。
更何况,她本就不是个擅长撒谎的人。她挺怕死,又怕疼,低声下气求饶倒是无师自通,可撒谎,始终学不精湛。
他果然察觉到了她的青涩与慌乱,手指一顿,压在她下唇瓣中央,久久未动,目光一瞬不瞬地笼罩着她。
“蒙恬!”他陡然松开手,向殿外大声喊道。
姜暖身子不稳,朝旁侧栽歪了一下。她单手撑着地面,狼狈地稳住身体,耳珰晃动出哗哗的声音。
蒙恬大步进来,对面前情景微微一惊,但什么也没说,垂头拱手行礼。
“领夫人回宫,派人严密把守,非寡人诏令,不许她出宫半步!”
秦王命令道,声音不高,却字字重若千钧,令她脊背渗出一层寒意。
他这是要禁她的足吗?
“晚上的家宴妾”
“你不必参加了。”
他冷漠地打断她,斜着眼珠睨了一眼她眼眶凄红、宛若散乱红香般的可怜模样,便双手背在腰后,卷着残余的愤怒大步离去。
“国夫人,请吧。”蒙恬上前一步,很讲礼数、却不带一丝感情色彩地说道。
姜暖难受地垂下眼睛,缓缓站了起来,随着蒙恬一道回了芷阳宫。
蒙恬不是蒙毅,不仅沉默寡言,面部线条也冷硬,姜暖根本不敢随意搭话,只埋头走着,走向那座衣食无缺的华美牢笼。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