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驿站里依然住不下三百多人流犯,需得有人出去住。 顾稳和田清德看着天色犹豫起来,晚上好似有雨,这个时候若是淋雨,身子哪里扛得住。 能看天色的不仅是顾稳和田清德,有许多流犯也看出天色不对,说什么都要住驿站里,屋里挤得人都没地方躺,只能半坐着。 驿站里用来安置流犯的房间装满了人,不过一会儿,屋里夹杂的各种难闻的气味叫人迈不开脚,顾文卿在门口站了会儿就退出来。 “爹,咱们去后墙根底下住吧。” “先去后头看看。” 顾稳和杜氏夫妻俩都出身益州府,一个是爹娘早逝的秀才,一个是家中开药铺大夫之女。俩人出身寒门,就算过了许多年好日子,杜氏还是当初那个亲自操持家事,聪明能干的当家主母。 估计晚上要下雨,怕被雨淋着,杜氏去找白氏商量:“叫咱们两家的小子去弄些木棍和草来,咱们就着后墙根搭个草棚子,堵住三面,再留个出入的地方,晚 上用旧衣裳挂着挡风。” 白氏也同意:“叫男人们都去,人多力量大,也好早点弄好歇息。” 男人们去找木棍和草,杜氏和白氏去前头领晚上的干饼子,顾佑安和妹妹留下守两家的行李。 “姐姐,肚子饿。” “知道你饿,且等等,一会儿娘拿好吃的回来了。” 阿萱扑到姐姐怀里:“才不好吃呢。” 阿萱趴在姐姐耳边问:“那个坏人今晚上还来不来欺负咱们?” 顾佑安心头一动,阿萱这个年纪还不懂什么叫死,在她心里,她只当坏人被打晕了,或是被赶跑了吧。 “不会了,坏人跑了。” 阿萱小声笑:“跑了才好。” 阿萱高兴地扭扭小屁股,又不高兴道:“姐姐,你身上硌着我了。” 轻拍她小屁股,顾佑安轻哼:“抱你就不错了,你还敢嫌弃。” 阿萱哈哈笑:“娘说姐姐太瘦啦,要像阿萱这样白白胖胖才好。” 顾佑安捏捏小丫头的脸蛋,这才流放几日,小丫头脸上的嘟嘟肉已经薄了一层了。 这些日子吃不好睡不好,还要顶着大太阳赶路,哪里能不瘦呢。也亏得这丫头心头敞亮,不爱哭也不爱闹,省了许多事。 姐俩玩了会儿,杜氏和白氏回来了。 顾佑安把妹妹递给她娘:“我去找我爹。” 杜氏把小女儿放地上,道:“叫你白婶守东西,我跟你一块儿去。” 白氏忙道:“你留下照顾阿萱,我跟安安去。” 杜氏爽朗地摆摆手:“我身子骨比你强,你就别跟我争了,你且坐下歇一歇。” 杜氏拉着女儿走,走到没人处,杜氏小声交代女儿:“知道你爱干净,今儿你可千万别洗,别叫人看出端倪来。” “我知道。” “你那处的东西,甭管吃的用的,都别随意拿出来。” ※ 如?您?访?问?的?网?阯?F?a?b?u?y?e?不?是???????????n?Ⅱ?????5?????ō???则?为?屾?寨?佔?点 “我心里有数,我只准备拿几个蛋出来。” “也不能拿,芦苇荡里有河,拿野鸭子当幌子勉强说得过去,这黑天黑地的,你就说碰到一窝野鸡别人不见得信。” “鸟蛋呢?” “什么鸟蛋?” 顾佑安堂舅家除了种蔬菜水果卖,还养着许多牲畜,鸡鸭鹅猪且不说,还养着一窝鹌鹑,上次堂舅给顾佑安送腊肉水果等,也给她装了十斤鹌鹑蛋,如今就在空间厨房冰箱里放着。 消失又出现,杜氏看着小小一个黑色斑纹的鸟蛋,点点头:“这说得过去,不过别拿多了。” 一窝鸟蛋有几个?十二三个不算多吧。 杜氏卷起衣兜装着十几个鹌鹑蛋,见到顾稳就欢喜迎过去道:“孩儿她爹,我捡柴火碰到一个鸟窝,晚上能添个菜了。” 顾文卿和田家两兄弟忙凑过来,顾文卿惊喜道:“娘,您运气可真好。” 杜氏笑了声,跟田家父子三人说:“你们先忙着,我回去打水煮蛋,这鸟蛋咱们两家一人一半。” 不等田清德客气拒绝,杜氏和女儿捧着鸟蛋,提着柴火就先回去了。 杜氏说话算话,分了一半鸟蛋给白氏。 顾佑安看着妹妹生火时,杜氏和白氏去打水来,先是把明日要喝的水烧沸了装好,又打水煮干饼子,鸟蛋打散了放锅里搅一搅。 等男人们回来时,锅里已经煮香了,田二郎叹道:“可惜,没有盐,盐才是百味之首,不吃盐人都没力气了。” “有得吃就不错了,还轮得上你挑?” 白氏骂小儿子一句,又说:“赶紧来吃,吃了再干活。” 今日后墙根底下只有田顾两家人,不用在乎别人的眼色,两家人吃饭时还能自在地说说话。 吃了晚食,男人们挽起胳膊搭草棚子,不用搭多大多好,勉强有个容身之所罢了。 等草棚子搭好,又在里头铺了些干草,睡在干草上,身上搭着旧衣裳,累了一天的顾佑安,抱着妹妹倒头就睡。 半夜,大雨噼里啪啦下起来,角落里滴水,顾佑安抱着妹妹往干燥的地方挪了挪,困得眼睛都没睁开。 天为被,地为床,这时候什么都阻挡不了她会周公。 第7章 恩怨是非 突然来的一场雨,淅淅沥沥从半夜下到早晨,看这雨势,上午只怕走不了了。 阿萱身上穿了三件衣裳,她不冷,可能是因为受了凉风,她一直捏着嗓子,说难受,趴在杜氏怀里闹腾。 顾佑安想到空间里还有崽崽用剩下的小儿感冒药,正想找个借口躲开人,杜氏却说:“安安抱着阿萱,我去前头一趟。” 过了会儿杜氏回来,手里拿着一把药草,说是银丹草,在屋檐下拔的。 顾佑安一看,这不是薄荷吗? 杜氏一边在屋檐下接着屋檐下的雨洗草药,一边说:“昨儿我就看到驿站屋檐下有一丛银丹草,这种草药乡下常见,碰到嗓子疼呀,风热呀,用这个煮水喝能顶些事。” 白氏帮把手,端着陶锅接雨水,笑着搭话:“也就是你聪明,懂得多,我却不懂这些。” “我娘家开着一家小药铺,我从小给家里打下手,把脉开方不会,药草还是认得一些的。不过我会的这些都是小道,比不得你出身举人家,懂写字画画的,这才是叫人羡慕不来的本事。” 白氏笑叹:“快别提了,我瞧着那些都是虚的,你这才是实在本事。” 此时白氏心里更加庆幸,跟顾家搭伙是好事,至少路上生病还能找些草药吃。 “我将才扯银丹草时听人说,驿站里病倒了好些人,若是身子骨差的,得不到救治,只怕又有人要没了性命。” 白氏叹息,蹲下烧火,也没了说笑的心思。 烧水没有干柴用,田二郎拆了一面墙的木头和干草,给他娘抱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