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这个雄虫的精神海早已一片虚无,但令人惊诧的是,大脑是佐伊全身唯一没有被古怪血肉占领的地方。 多年前吞噬佐伊精神力本源的巴德尔,对被改造过的兹神意志仍旧具有震慑性, 哪怕祂早已离开这个雄虫的身体,祂所遗留的气息依旧令后者畏惧。 这大概就是前世平定提尔星时,佐伊能够坚持到最后才陷入兹神梦境的原因。 也就是说, 此时的佐伊仍旧保持着清醒的意识,清清楚楚地感知到自己的身体是如何一点一点被兹神血肉吞噬殆尽的。 这就是领袖所谓的“神罚”。 为了杀死这名芬尼尔家族的雄虫,他们甚至不惜贡献出一块神蜕。 帝国医院并不知道有关神蜕的一切辛秘, 他们最终选择保守治疗,暂且假定眼前的血肉是某种肉食性真菌,在没有弄清楚这种真菌的原理之前,他们将佐伊冰冻保存,以此抑制这种真菌的生长。 但这并非长久之计,哪怕是零下两百多度,这种真菌依旧表现出了某种苏醒活跃的趋势。 唯一救佐伊的方式,就是如领袖所说的那般,以神迹对抗神迹,用其他神明的躯壳驱逐霸占佐伊身体的兹神血肉。 可此时的阿缇琉丝还无法真正运用巴德尔的力量,那根救命稻草握在了灵巫手里。 至于第一具神蜕西弗,没有人知道这具神蜕的融合者是谁,第一具神蜕降临帝国的时候,神教仍致力于真正的雄虫保护,神蜕带来超越凡尘的力量,也带来神教的贪婪。 塞缪尔大帝和当时的教皇签订《瑞文戴尔和约》,约定彻底封存神蜕的力量,然而神教在后续的第二、三具神蜕降临后,撕毁协议,单方面进行各种融合神蜕的实验。 由此塞缪尔大帝发动屠神之战,以雷霆手段斩落三名神教选帝侯,曾协助塞缪尔大帝终结混乱纪的神教,至此彻底站在他的对立面。 这一次绝对不能再让神教夺回灵巫。 阿缇琉丝的思绪飘得很远,以至于直到列昂第二次强调自己什么也不需要的时候,他才听到对方的回复。 高大冷漠的雌虫低声说什么也不需要,只是不想阿缇琉丝因为佐伊难过,所以才会救佐伊,和任何嘉奖都没有关系。 “如果你抓到领袖的话,第九军团副军长就是你的囊中之物,关于这点,你应该比我知道得更清楚。”阿缇琉丝冷淡地说,“可是你选择去救佐伊,完美的行动有了唯一致命的缺陷。我不喜欢欠人情,佐伊也是,所以尽管提出要求,芬尼尔和厄喀德那会尽全力为你实现。” 听到阿缇琉丝的话语,坐在他对面的列昂苦涩一笑:“这么不想和我扯上关系么。” 这次回复他的是沉默,美丽无俦的雄虫甚至懒得以眼神回复,继续蹙眉翻看着桌上的影像图。 虽然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列昂仍旧为这冷漠无比的态度而感到心脏抽痛,他还是没法适应来自阿缇琉丝的漠然,心底有个声音似乎总在说着不该是这样的。 他和这个雄虫不该是这样的。 “……我唯一的请求就是,能不能告诉我,当时那句话的意思。”列昂低沉而缓慢地说,“那天我去找你,你对我说的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我没有任何隐瞒和谎言,所有梦境都是我真实梦见,但是在梦里我做得不好,所以我想——”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梦里对阿缇琉丝如此冷漠,也不知道阿缇琉丝为什么最终离世。 他只记得每每醒来的深沉悔意与无尽痛苦,所以想在一切发生之前拼尽全力地挽救,可在梦里爱他至深的雄虫在现实中却对他避如蛇蝎,不肯给他一点靠近的机会。 ? 如?您?访?问?的?w?a?n?g?址?f?a?b?u?页?不?是?ⅰ???u?????n???????2????????????则?为?屾?寨?佔?点 “不要说后悔,也不要说弥补。”未尽的话语被阿缇琉丝毫不留情地打断,“你应该知道,后悔是最没用的东西。” 他今生首次在列昂面前露出笑容,这是一个充满凛冽与决绝的淡漠笑容:“既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让‘未来’的事情就此结束,相信我,你不会想知道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的。” 那句话是—— 不要再说喜欢,不要再侮/辱这个词。 “可是我做不到。”列昂向来冷漠的双眼,终于带上几分哀求,他近乎惶恐地向这个主宰着自己情绪的雄虫哀求,企盼对方能够赐予一丝怜悯,“可是我想知道,而你也答应会尽全力为我实现。” 他们之间,终究还是没有像阿缇琉斯曾期许的那样,永远冷酷地分道扬镳。 因为有一方无论如何都不肯放手。 前世这个人是阿缇琉丝,今生这个人是列昂。 而两世不同的是,前世的列昂拼命自我隐瞒对阿缇琉丝的爱意,今生的阿缇琉丝却可以坦然接受所有爱恨的远去。 他是真的不爱了,也是真的不恨了。 曾被独自抛在冰冷黑暗的地狱,名为恨实为爱的浓烈情绪让他彻夜难眠、辗转反侧,这个冷漠如雪的雌虫被他从心里反反复复地挖出来又放进去,一颗心就此变得血肉模糊。 重活一世,他终于彻底想通,他从地狱回到这个世界绝不是为了再给谁机会,而是为了他自己所有未竟的理想抱负,是为了挽救所有会被卷入未来那场战争的虫族们。W?a?n?g?址?f?a?b?u?页???f?ǔ?????n????〇?????????c???? 所以他对列昂的劝告是完完全全的真情实感,完完全全出自他最后的悲悯。 过去远不如列昂设想的那样美好。 不要说后悔,也不要说弥补,就这么冷酷地走下去吧。 可是这个雌虫似乎并不领情,一股脑地想扎进曾被他自己弃如敝履的过往。 阿缇琉丝收起那点微不足道的怜悯,选择成全他。 列昂之所以靠近他就会做梦,无非是被巴德尔的意志影响罢了。 于是一道浓郁纯粹的精神力钻入列昂的精神海,沉重地砸向那片广袤厚实的土壤。 这是一次保留了力度的精神力攻击。 “承受过这次攻击,回去做个长梦,你自然会明白一切事情。”阿缇琉丝平静地合上关于佐伊的治疗报告,他终于第一次将视线落在那个面露痛楚的雌虫身上,“祝愿你不会后悔。” 他无法彻底掌控巴德尔的意志,所以用最为粗暴的手段触发列昂自己的记忆。 只是一场大梦罢了。 就算想起来,也不要再当真了。 因为谁都不会停留在过去。 阿缇琉丝起身走至窗边,从明亮的落地窗去俯瞰城堡中郁郁葱葱的花园,虽然已经是冬季,提丰城堡的花园却因为巨大的恒温系统而常年如春。 他听到列昂犹豫着离去的脚步声,却没有回头,依旧古井无波地看着窗外浓郁夺目的玫瑰。 他不会再回头了。 “有什么想问的么?”他背对着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的夏盖,垂眸去看阁楼花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