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适量要稍微多一点的药剂量似乎可以让这个雄虫露出更加温柔美丽的一面。 他们像一群游匿于腥浊雨林里的食人鱼,在嗅到从这个雄虫身上流出的一丝脆弱血气后,简直像发了疯似的围上来,恨不得将他分而食之、大快朵颐,每一根骨、每一块肉都被贪婪而珍惜地再三咀嚼。 直到俄狄浦斯彻底药物上瘾,他们才萌生悔意,但已经太晚了,戒断药物的神经手术涉及多巴胺系统平衡、前额叶调控、成瘾记忆消除和基因表达模式修复,这个雄虫的身体已经扛不住如此复杂漫长的手术。 叶菲烈尼哭着抱住雄父,他小小的身体紧紧贴着对方瘦弱的身躯,颠三倒四地说着会永远爱雄父,温热的泪水啪嗒啪嗒滴落在绣着鸟雀的刺绣抱枕上,氲出一片模糊的小小地图。 这片地图通往世界的彼端。 今晚之后,俄狄浦斯醉死在浮空城堡的云端浴池中。 他成为一具冰冷的、美丽的、面无表情的尸体。 叶菲烈尼痛恨他不负责任的雄父,无论是在阿缇琉丝面前,还是在佐伊面前,他从未表现出对亡父的怀念,只有深恶痛绝与蔑视不屑。 他曾颠三倒四地说会永远爱雄父。 然而在以后的多年里,荒唐淫。乱的雄父成为他无数次咬牙坚持时对自己的告诫:叶菲烈尼,你要变成他那样吗?你不反抗,你不逃跑,就会变成他那样。 俄狄浦斯死后,叶菲烈尼再也无法和自己的雌父以及那些纠缠了俄狄浦斯多年的雌侍共处一室,他逐渐明白到底是什么东西杀死了俄狄浦斯。 只要看到雌父和那群雌侍,叶菲烈尼就会变得失去理智到癫狂,他会用自己尚且发育不全的牙齿狠狠撕咬雌父的血肉,直到口腔里品尝出血腥。 那当然是他自己的血。 雄虫幼崽的犬齿甚至无法撕裂这种高等级雌虫的表皮层,他所尝到的血腥味完全来自他自己咬合过度带来的牙床出血。 所以在俄狄浦斯死后,他的雌君很快便动身前往封地,多年来都再也没有回过首都星。 康斯坦丁之所以不被叶菲烈尼敌视,除了多年以来的细心呵护外,还因为他与俄狄浦斯毫无牵连,俄狄浦斯和多名雌虫缔结婚姻时,他作为某支旁系的幼子还没有成年。 在雄父死去的很多很多年后,叶菲烈尼终于明白那临别一晚的重量。 他终于明白,灼伤肌肤的烈日永远不会存在于黑暗中。 他对此深信且深表遗憾。 被困在梦境里的雄虫沉沉睁眼,他因多年不曾想起的过往记忆而脸色难看,即便脸颊上依旧带着娇艳欲滴的绯红,叶菲烈尼此刻的气质却如雪满寒山,眉目间尽是冷凝的雪霜。 纤长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两下,焦虑地敲击着床沿,叶菲烈尼躺在已经被教皇派人重新布置过的寝具上,容颜秀美、神色冷淡。 叶菲烈尼有时难免产生一种念头——或许雄父当年滥用的各种药物,不仅损害了他自己的精神健康,还为自己和斯堤吉安的精神埋下隐患。 他们都是疯子。 疯子做什么都很正常。 他勾起一个古怪的笑意,安静地思考着这几天看到的新闻,第九军团分团已经登陆帝国北部超大行星,传说中充满了苦寒与死亡的海姆冥界。 他知道阿摩为什么会去那里。 他也知道佐伊和腓特烈订婚的消息。 叶菲烈尼面色平静地闭上眼睛,脑海中无数混乱的声音吵得他不得安宁,几乎要将他的大脑彻底分割成无数碎片,而随着他握入血肉的手指缓缓收拢,这些来自他心底的声音最终汇合成一道道冷漠的指示。 活下去,利用斯堤吉安掌握螽斯骑兵团,不论代价是什么。 活下去,满足英诺森的要求,成为枢机大主教,这些主教对于你来说会是一笔宝贵的财富。 在乌拉诺斯位于帝国南部的封地中,盛产一种极其珍稀的血色钻石,这些被称为血弥撒的钻石深得贵族们的喜爱,而其开采与切割涉及到的复杂工艺,也让乌拉诺斯几乎垄断了这种钻石的出售。 血弥撒是全宇宙最美丽的钻石,它们和乌拉诺斯的血瞳有着完全重合的光谱曲线,华丽到极点的血瞳也一向是乌拉诺斯家族引以为傲的基因性状。 俄狄浦斯成年时曾佩戴一顶镶嵌了数千颗血弥撒的头冠,这顶头冠已经传承千年之久,本该在叶菲烈尼成年时出现在他的头上。 以乌拉诺斯的家族底蕴,再打造几万件这种首饰也不过轻而易举,但将一顶繁复精致到极点的头冠保存上千年,并且维持其始终不变的璀璨光辉,耗费的保养费比重新打造还要高昂。 这是传承的象征。 此刻叶菲烈尼的手上便戴着一枚血弥撒戒指。 他左手中指依旧戴着阿缇琉丝赠送的黑宝石戒指,血弥撒被他戴在了右手尾指,如一枚血印落在雪地里,红白相生之下更显这根纤细手指的绮靡。 当叶菲烈尼掌掴教皇时,这枚经历了切割、镶嵌、刻花与穿丝的戒指,可能会在教皇脸上留下无数深刻的血痕甚至是淤肿,不过随着前者柔顺的示好,这段时间两人没有再起冲突。 叶菲烈尼已经十年没有再戴过这枚戒指。 当他轻巧地为自己戴上这枚戒指时,随着冰冷的血钻顺利滑动到手指根部,他晃动着增加了重量的小指,无比突兀地想起很久很久以前,他曾读过的雄父遗留下的日记。网?址?F?a?B?u?y?e?í????ü???e?n??????????????c???? 那本潦草的笔记在最后一页写着: 拔我十指,不由我紧握。 第104章 “机甲一旦被正式投放进海姆冥界, 所有通信都会因这颗星球的超低气温而断绝,湿度极低的空气会导致无线信号衰减加剧,即使是以窥探潜伏闻名的幽灵部队, 也无法得知那颗星球现在的状况。” 佩戴着超轻质金属面罩的青年, 颇有耐心地为兄长解释, 他再三强调并非自己没有尽力。 “我曾在那执行过任务,以第九军军长的实力,保护一个雄虫不会有任何问题,更何况还有阿缇琉丝伯爵的副官。” 八战成名的厄喀德那恶犬,绝不会让自己的主人有任何闪失。 光屏另一头的叶菲烈尼点点头接受了弟弟的说法, 他将额前一缕如月如雪的发丝捋至耳后,而他右手上的血弥撒尾戒也因此落到斯堤吉安眼里。 落雪红梅, 不外如是。 猩红的血钻如同具有魔力一般死死吸引着斯堤吉安的视线,象征着家族身份的尾戒,时隔十年再次出现在兄长的手上,他比任何虫族都更加清楚这是什么意思。 在无数个任务里的生死边缘中,他曾如饥似渴地咽下所有可以被吞入肺腑的东西, 寡淡无味的营养剂、腐烂恶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