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通这算命的骗子,让他给黎未寒和时惊尘撮合的,结果全被什么“一儿一女”,“金水相生”的破字眼儿给打乱了。 什么金水相生,什么命中注定,时惊尘是个男子,他怎么能生呢,这不是乱点鸳鸯谱么。 百花休心急如焚,黎未寒却听那神棍的话听得入迷。 许是黎未寒的反应过于赏脸,那算命先生一高兴,从自己背着的破布兜子里拿了好几本破书送给了黎未寒。 黎未寒本是个不爱听人鬼扯的性子,这次却出奇的给那人脸,收下书本后,还道了一声谢。 * 第044章 两人说了好些有关阴阳五行的大道理, 给百花休都快听迷糊了。 等这俩人好不容易说完了,走到商铺附近,百花休才试探着问了一句:“仙尊会信那江湖骗子的话吗, 他身上也看不出有多少修为。” 黎未寒“诶”了一声,道:“这善于窥伺天机之人, 修为不高, 本就是一种制衡之道。” “仙尊……” 这么听着, 黎未寒像是把那骗子的话听进心里去了。 这可不妙。 这时惊尘又不会生孩子。 . 时惊尘一路上心思乱的很, 楚然和沐雪让他拿什么东西, 他便就那么木头似的拿着, 不说话也没有表情。 他不是个爱听天命的人,从来也不信命格一说。可那算命先生的几句话, 却好似已经给心下萌生的期待判了死刑。 一儿一女。 他便是活了两辈子,又如何去给黎未寒弄出来一儿一女来呢。 若黎未寒本就是儿女双全的命, 他又何必去打搅他。 时惊尘抱着满怀的香料盒子, 目光空洞。 他在想自己重活一世是为了什么, 上辈子蠢钝轻信旁人,而后便是无穷无尽的复仇之路, 直到走火入魔而死, 才有了喘息的机会。 今生好不容易,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黎未寒,还要亲眼看着他成家生子。 若这人修无情道, 无爱无恨,最后飞升也就罢了,为什么要成婚, 为什么要有孩子。 眸中的血色渐渐凝聚, 心头的剑魂感知到主人的心神震荡, 即刻开始散发平复人心的剑气。 时惊尘从来没有这样在乎过一个人,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黎未寒会有独占的心思。但这个念头一但萌发,就无可救药扎地根到了深处。 他想要黎未寒与他在一起,却又怕自己的一厢情愿,让两人连师徒也做不成。 他这一颗心,实在纠结无比。 “惊尘。” 沐雪的一声唤,让时惊尘回过了神:“师姐。” “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可是身上不舒坦。”沐雪问了一句。 “还好。” 时惊尘其实很想说,确实是不舒坦,这身子离了黎未寒那灵力的润养,便没有一刻是舒坦的。 从前日日睡在一个屋子里不觉得,昨日一夜不曾在一起,身上的血都凝结了一般,叫嚣着想要得到他的灵力的抚慰。 他确实是病了,病入膏肓。 沐雪见时惊尘隐隐蹙着眉,又是心不在焉之态,接过他手上的香料盒子,道:“我先送你回去吧,以防再累着。” “无碍,想来是这会儿太阳升起来,晒的。” “晒的?那你跟紧些,别去外头。”沐雪叮嘱完,这才继续去挑选香料。 楚然听见时惊尘的话,又见这人脸色泛白,不由的想起昨日马车中所见。 想来是那样激烈的动作,将人累垮了。 楚然从前与黎未寒一同去沐浴洗漱,也偶然窥见过黎未寒那行货,他这是师尊是人中龙凤,那号东西亦不可小觑。 男子的谷道本不是用来做这种事的,黎未寒行事如此莽撞大胆,必然会让时惊尘受伤。 黎未寒还真是一丁点儿不知道怜香惜玉,怎么说时惊尘也是个细皮嫩肉的人,哪里经得住那样折腾。 “师弟。”楚然唤了一声,把一个小盒子塞进了时惊尘手里。 时惊尘看了一眼,问他道:“这个是什么?” “我方才瞧几个做香膏的人,从他们那儿收的,你把这个涂在耳后与脖颈的风池处,能睡得好些。” 手里的盒子白的像是牛乳里浸过一般,时惊尘略略打开了一条缝隙,一股恬淡的茉莉花香飘来,闻起来却是让人心情舒畅。 “多谢师兄。”时惊尘道了一声谢,看着眼前的人,眸中多了些浅淡的笑意。 时惊尘与楚然的在上一世的交往不算太多,那会儿的折梅虽有些名气,却也没有收下掌门之子的能力。 印象里的楚然一直是个浪荡公子,每每来凝雪堂找折梅,不是说哪家又出了新的舞姬,就是说哪个馆子又出了新菜式。 楚然不像是个修士,倒像是个误入仙门的富家公子。 他有父母庇护,有同门奉承,无需有多努力,便有好的起点。 到今世亦是如此,就连拜黎未寒为师,也是掌门楚天舒一句话便可以解决的事。 楚然这一生所追求的,仿佛只有“自在”这两个字。 时惊尘上一世在心下也曾嫉妒过楚然,嫉妒他生来就有自己永远无法企及的出身与经历。 他原本也有父母,也有教养自己的先生,可这些东西都在一夜之间化为了泡影。 楚然的眼界与修为,是无数个良师教养出来的,即便身上有些二世祖的劣性,但大家依然觉得他是有远见的青年才俊。 而他自打拜入天韵山庄的那一天起,修习的就是折梅给他的特殊心法,这心法不仅不会增长修为,还会有损灵根。 那些年里,没有人教他规矩,没有人教他符阵与谋略,更没有人告诉他要好好珍重自己。 折梅需要的是一个听话又蒙昧的炉鼎,他也按着折梅的意愿,最终长大成人。 即便他拥有能杀死折梅的能力,却始终不能够释然自己浑浑噩噩地做了别人的走狗。 从与天韵山庄决裂的那一天起,他便从一个浑噩的阶段,进入了另一个浑噩的阶段。 那种生与死没有区别,活着便是为了报仇,睁眼不见天光,唯有血色的日子,他再也不想回去了。 好在这一切,在遇到今世的黎未寒后,都结束了。 时惊尘看着香料铺子里嬉闹的两人,忽而弯了弯唇角。 . 早市是青城的一大特色,几个人好不容易来一次南方,一直逛到晌午,吃过饭还没来得及休息,便又去看河道里的花船了。 这花船表演是附近乐馆的伶人招揽生意用的,三五个貌美的女子,身着颜色鲜丽的衣衫,坐着小船随流水一路唱,一路弹。 黎未寒站在远处,见一群人围堵着,什么也看不清楚,便独自往桥上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