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大型围猎跟她是无关的,连阿史那都去了,她却只能坐在草场搭好的营帐里跟后宫女眷们聊天说笑。
女眷们久居深宫,看什么都有趣,指着草场上的人潮聊得很是开怀。李珍一开始也加入了聊天中,不过后宫女子聊来聊去就是那些话题,她觉得无聊,看李璎呆呆坐在自己身旁,就拉着她一起去附近的草场走走。
午膳时分,围猎大队回来了一趟,匆匆吃完饭后,皇帝和一帮老臣坐在营帐中歇息,那些年轻人则兴致勃勃的继续奔去场中。
直到申时二刻,所有人才陆陆续续骑马归来,将自己所得的猎物给了宫人清点。
身在猎场中,皇帝也不愿再去吃那些宫中精致的饮食,命宫人就地生好篝火,准备晚膳烤那些猎物吃。
不过吃什么,行宫中的人并不是很在意,他们最在意的东西只有一样——谁是首日秋狝狩猎的魁首。
尤其是那几个皇子。
太子之位悬而未决,皇后新立后皇子们更是铆足劲的在皇帝面前挣表现,希望多少能增加一点夺位希望。当然李玦还是“扮猪吃老虎”的计策,比较爱表现的人只有李瑾和李琮。
宫人们将各人猎得的动物分别摆在车板上,展示在众人面前。李珍伸头一看,果然还是李琮猎的动物数量最多,像小山一样堆在车板上,比旁人多了足足两三倍。
最稀奇的是,他的猎物中有一只小熊崽。熊这动物聪明又凶猛,一般是不会放到猎场中的。
据李琮所说这只熊崽原本生活在草场后面的山林上,受了惊误闯进猎场中,他见了立即射瞎熊崽的眼睛,又命随从合围才将熊崽顺利猎得。
秋狝第一日就射中了熊,这无疑是个很好的兆头。皇帝大喜,拍案喝了一声“好”,在众人面前大力夸赞李琮,还让李琮晚膳时坐到自己身旁。
李琮上次被皇帝责罚之后就很久没过得皇帝的赞许了,他直被夸得红光满面,眼中满是傲色与自得。武威候府中人也跟着出来打趣,其余人里有赶着巴结的,也有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的。
李珍发现人群中唯有阿史那嘴角一撇,面露不屑。
行宫不比皇宫,讲究的就是一个君臣和乐,规矩体统要比皇宫松泛许多。晚膳正式开始,宫人们将烤好的肉切割好,一个一个送入各人的碗中,后来皇帝嫌麻烦,命宫人们退下,自去篝火前用刀割肉来吃。
官员们见皇帝如此,也屏退宫人,陪着皇帝去篝火前割肉。酒过三巡之后,皇帝命伶人持着乐器在旁奏乐,兴之所至时,他还和大臣们一起和乐而歌。
李珍于是悄悄离席,端着一杯蔗浆去找阿史那。
阿史那出身北夷,周围无人与他交谈,他只独自一人拣着碗里的肉来吃。见李珍朝自己走来,他先是一愣,而后下意识地坐直身子。
“你怎么来了?”
李珍见他旁边的席位是空着的,便往那处一坐。
“来看看你不行吗?”
“看……看看我?”她这话让阿史那瞬间不自在起来,眼睛瞥向别处,“我又没什么好看的。”
“这倒是。”
李珍点头同意了阿史那的说法,在阿史那逐渐哀怨的目光中看向一旁盛猎物的车板。
“你连猎物都没猎到几个,这个时候我应该去奉承我三皇弟才对。”
盛放阿史那猎物的车上只有可怜的几只野兔和獐子,他明明极善骑射,今天猎的猎物数量却还不如李瑾。
听懂了李珍的意有所指,阿史那闷闷饮一口面前的酪浆:“不过就是几只猎物嘛,让给他们好了,我才不想和皇子们争锋。”
李珍诧异看他一眼:“你不会是被夺舍了吧?”
阿史那听不太懂:“这是什么意思?”
“我认识的阿史那王子可不会说出这种话,他可是连射箭都要争先的,又怎么会在打猎的时候甘愿落于人后呢?”
“我想通了,”阿史那道,“我就算射箭打猎赢了大雍皇子也不能证明什么,而且我现在……没有资格赢他们。”
就跟他现在没有资格让李珍不见谢修竹一样。
李珍想起他近日又是去给李琮赔礼,又是去和皇子们交好,总算想通了他变化如此之大的缘由:“看来你已经瞄准北夷王的位子了啊。”
阿史那捏着杯子的指尖发白:“嗯,你说过的,大雍会是我夺位的倚仗。”
与大雍未来的继承人交好,他成为北夷王的希望就会大一些……他离李珍也会更近一些。
李珍一笑:“你想通了就好,但是还是做得不太到位。”
阿史那看向李珍:“什么地方不到位?”
李珍却看向了篝火旁被人众星拱月的李琮:“正所谓喜怒不形于色,刚刚清点猎物时,你怎么对他露出那种表情?要是别人看去了,当心告你一个破坏两国邦交。”
阿史那听了这话,却是又露出不屑之色:“面对这种造假博取皇帝欢心的人,我实在是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