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谢修竹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李珍这才松了一口气。聂隐望了望李珍的背影,缩着身子走到她身旁请罪。
“臣疏忽大意,还请公主降罪。”
李珍略带无语地看他:“平时你做事小心谨慎的,怎么今天这么马虎?”
聂隐抿抿嘴角:“可能是臣第一次做这种事,不太熟练……”
李珍:……
几个意思,帮她作弊比刺杀皇帝难度还高是吧?
李珍一向是那种自己淋过雨也要把别人的伞撕碎的人。
看了一眼聂隐手中的《中庸》,李珍道:“那我就罚你背诵全文吧。”
“……啊?”
“啊什么啊?你好好背,明天早上我要考你的!”
说真的,比起背书,聂隐宁愿李珍用鞭子再将他抽一次。
但这是李珍的命令,他只能低头答是。
“一个字都不许错啊,错一个字就罚抄十遍。”
“……臣知道了。”
*
李珍的命令聂隐都是不折不扣地完成的,所以第二日李珍起身准备去上书房时,见到的就是眼下坠着两轮乌青的聂隐。
他将那本《中庸》用双手捧到李珍面前:“臣已会背了,还请公主考校。”
李珍诧异:“这么快?”
看着那么拗口的字,他一晚上就会背全文了?自己昨晚被谢修竹折磨了半天,可是连第一段都背不下来的。
“公主的命令臣不敢不遵从,”聂隐还是表示了下谦虚,“但臣不敢保证一字不错。”
“嗯,不错不错,你真棒。”李珍敷衍地夸他几句,却没接过那本《中庸》。
“公主不考校臣吗?”
李珍赶着去上书房,哪有空听聂隐背书?她摆手道:“不考了,没那个时间。”
说罢,李珍带着翡翠玛瑙朝上书房的方向而去,聂隐今天不当值,并没有跟着去,只站在宫门口目送了李珍的背影许久。
跟他一起守宫门的葛行云嘴角一撇,本想骂一句这些贵人们就会耍着他们下人玩,但想起聂隐对李珍的忠心,他默默闭上了嘴。
他看聂隐一眼,果不其然这小子眼中没有丝毫怨怼之意,盯着李珍的眼神反而还变得越发热切。
葛行云忍了忍,又忍了忍,终究还是没忍住:“聂大人心中难道没有一点……”他谨慎地措辞,“没有一点不满吗?”
“不满?我为何要不满?”聂隐转头,满脸疑惑地看葛行云。
“你辛辛苦苦背了一夜书,但公主她刚刚并没有考校你……这不就白费了吗?”
“没有白费,”聂隐再次看向李珍离开的方向,即便李珍早已走出宫道,他除了两道宫墙和白云以外什么都看不到,“公主她刚刚夸我了。”
不止夸他,还夸他真棒诶。
聂隐眼中绽开一丝笑意。
葛行云别过脸去不再开口。
好吧,他作为清流跟这些皇室的走狗们说不通。
*
今年冬天下的雪少,过了正月那雪却开始一日接一日的下。
李珍从宫门出发走到半途,雪就纷纷扬扬地落下,她加快脚步赶往上书房,但头发和斗篷上还是积了不少雪,远远看去跟个雪人似的。
她抖抖衣服,薅薅头发,见身上没多少雪了才进入上书房中。
经过昨晚一事,她跟谢修竹的关系缓和许多,谢修竹对她行礼时,李珍还问:“夫子的伤可好些了?金疮药用了吗?”
谢修竹颔首:“多谢公主赐药,臣的伤本就没什么大碍,现下已好多了。”
说罢,谢修竹看她一眼:“路上大雪,公主记得回宫时让宫人们熬一剂姜汤。”
李珍一笑:“我知道了,有劳夫子关怀。”
谢修竹好似被她那笑容晃了眼睛,慌忙将视线避开:“要上课了,还请公主入席吧。”
李珍这才慢悠悠地走向自己的位置。
待李珍坐定,谢修竹挺了挺身子,准备开始授课。
“臣在授课之前还是要例行考校各位殿下,不过今日臣想换一换顺序……”
谢修竹将视线转到李珍身上。
“今日请元昭公主先来背诵《中庸》第一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