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小憩时,谢观玉来找了她。
“多谢公主昨日的姜汤,”他说,“要是没有此物,学生说不定回去就要得风寒了。”
他睁着那双大眼睛看李珍:“公主身子可有大碍?”
“我没事,”李珍说,“但也快被冻死了。”
她意有所指地朝讲席上看一眼。
谢观玉领会了她的意思,斟酌着语句道:“兄长他只是还没消气,兴许过一段日子就好了,公主您不要怪他。”
李珍看他一眼:“你怎么老帮他说好话?你很崇拜他吗?”
“他这个人每天活得板板正正,嘴上‘君子’来‘君子’去的,明明还未到弱冠之年,却像个老学究,真不知道你们为什么那么推崇他。”
“哗啦——”,讲席上的谢修竹用力翻过一页书。
谢观玉抿着嘴唇一笑:“兄长为人是严肃了些,但实则心肠很软呢,小时候学生被父亲罚跪在祠堂,兄长还悄悄地给学生送吃的。”
这话说服不了李珍:“你是他亲弟弟,他当然会对你好了,我这回跟他闹成这样,他应该巴不得赶紧离开上书房,以后别再看见我了吧。”
“可……”
谢观玉还想说什么,李珍已将他打断:“好了,你不许再说了!”
她现在听不得别人夸谢修竹。
谢观玉不敢再开口,谢修竹恰好也在此时宣布继续上课,他只得回自己的位置上。
等课上完,李珍准备回蓬莱宫时,谢修竹还是照例恭送她,李珍这下却直接走了,连眼神都没给他一个。
回到宫中,翡翠又试探着问她要不要看书,李珍这回非常果断的否决。
“反正那个谢修竹也不想搭理我了,我还那么认真看书干嘛?当做陶冶情操得了。”
从这天起,李珍和谢修竹之前便陷入彻底的冷战,谢修竹上课不再考校她,下课也不会再去她书房督促她读书,李珍自然也没跟谢修竹再说一句话。
两人每天唯一的交流就是李珍来时,谢修竹行礼,李珍走时,谢修竹恭送。
谢观玉这个纯情少年看到两人越闹越僵,时不时会找李珍来劝和几句,替谢修竹说说好话,但李珍也是一概不理。
甚至到了一种谢观玉越说,她心中越逆反的情况。
虽然她有错在先,但这别扭是谢修竹要先闹的吧?她凭什么要低头?
她跟阿史那吵架的时候,也是阿史那主动来哄她的啊!
大雍的男子多了去了,难道缺他一个谢修竹吗?
更别说她现在认识了谢观玉,也是谢家出身,性格还好。
李珍有时听着谢观玉在自己面前夸谢修竹,就忍不住感叹:“我觉得你可比你兄长强太多了,性格温顺又开朗,真不知道哪家娘子有幸与你结为连理,真是让人羡慕。”
“哗啦——”,谢修竹再次用力翻过一页书。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直到二月末,天气渐暖,李珍和谢修竹也未曾有过任何交流,反倒是谢观玉常来劝和,李珍开始和他熟稔起来。
但谢观玉见他们两人始终不理睬对方,也停息了劝和的心思,只偶尔来找李珍说说笑笑。
今年的上巳节又要到了,那一天皇帝按例要在春澜江摆宴,李珍自然也不用去上书房了。离上巳节还有几天,但李珍却已经兴奋起来,还在课间小憩时跟谢观玉讲述当日的盛况。
“我告诉你,那天可好玩了,岸边全是人,那江上的船数不胜数,都快把整条江给塞满了,不过我期待的是上巳节的宴席,有各式各样用樱桃做的菜……”
如此回忆了一番,她对谢观玉说:“反正你去了就知道了!”
谢观玉只一笑:“学生还未得官身,只怕是无法去赴宴。”
“怎么会?”李珍觉得有点奇怪,“你兄长还在科举的时候也去了啊。”
不仅去了,还当场跟她定下了婚约呢。
谢观玉道:“兄长天资聪颖,父亲最为器重,所以常常带他出没这样的场合,学生大概就没有此等殊荣了。”
李珍皱眉:“同是谢家子,那谢相居然如此偏心吗?”
“父亲也不是偏心,只是最重规矩,”谢观玉的声音越变越小,“毕竟……学生与兄长并非一母所生。”
李珍懂了,这谢观玉原来是个庶子。
听说这些世家是最重这些嫡嫡道道的,女儿无法传承家业,倒是分的没有那么清,但是儿子可不一样了。为防庶子与嫡子争权,闹得家宅不宁,庶子许多待遇就差嫡子一头,在吃穿用度上或许看不出来,但是像这种官家场合,各家就很少带庶子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