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英不过是个青楼花魁,论才华与家世都比不上自己,只要自己用心,等公主新鲜劲儿过了,迟早会回心转意的。
用心的第一步就是不能在公主上头的时候跟她起冲突,以免产生矛盾,所以谢修竹答应得很快。
李珍果然颇为满意地笑了:“有劳你了,谢大人。”
她说完这话,聂隐恰好将马车牵了过来。
李珍登上马车,又拉开帘子跟谢修竹道别:“时辰不早了,我得回宫了。”
因在外头,谢修竹只是微微颔首:“公主慢走。”
聂隐挥动马鞭,马车扬长而去。
直到那车消失在夜色中,谢修竹才坐上自己马车回谢府。
下车之时,他吩咐车夫:“找几个人去调查一下落英……再给我带一幅落英的画像来。”
要落英的画像干嘛?
车夫心中闪过疑问,但并没有问出口,只垂头道:“是。”
*
谢修竹的效率很高,李珍从醉花阴回到宫中三四天后,他就再一次拜访。
只是这回李珍察觉到他有些不一样了。
他每次见她穿得都是墨绿色衣袍,这回的衣袍上不再是单调的竹叶花纹,还多了许多样式复杂的暗纹,被阳光一照,让他整个人看起来熠熠生辉。
不过最让李珍感到吃惊的是,她在谢修竹身上闻到了一股清淡的香味,她说不出来那是什么味道,但是闻起来让人觉得心旷神怡,像是游走在竹林丛中。
谢修竹似乎不怎么用香,李珍就问:“大人熏香了?”
他漫不经心地理了一下衣袖,面容平静地说:“熏香亦是雅事,臣不过想效仿先贤罢了。”
“哦,”李珍不再关心,只开口问他,“落英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他走遍整个上京,精心挑选出来的香就只引得她问了一句话?
看来她对那个落英还在兴头上。
谢修竹心中涌上酸意,回答李珍时,语气不免冷了几分:“臣已细细查过了。落英本不是上京人士,而是出身于扬州一村庄中,家中有父母和一妹妹。他家乡闹了饥荒,父母将他和妹妹一起卖给了人牙子,人牙子见他兄妹长相俊美,就把人给带到上京来了。”
“据说人牙子原本打算将他妹妹卖到醉花阴,再将他卖到官宦人家的府里做小厮,但落英不忍妹妹流落烟花之地,便和妹妹互换身份,假扮成女子去了醉花阴。”
“他男子的身份被揭穿后,醉花阴的老鸨倒也没为难他,而是将他好好培养,准备供给上京的贵妇人们,不过落英似乎还未正式接过客。”
换一句话说,李珍其实是他第一个客人?
李珍挑了挑眉:“还未正式接客就被称为花魁?”
“其实老鸨本没有想将落英打造成花魁,只是醉花阴的客人偶然见了落英一面,将他夸得天上有地下无,才渐渐传出了花魁的名号。”
这也好理解,这时代对女子就是苛刻些,男子可以公然狎妓,但女子是不可能大肆宣扬自己养面首的。
落英这样的,只能偷偷摸摸去做点生意。
“那他妹妹呢?”李珍问。
“他妹妹现在在忠勤伯府中。她虽被当成小厮买了,但女子身份很快被揭穿,她容貌秀美,就被送入后院中当了婢女。”
说到这里,谢修竹蹙起眉头:“臣的人来回报说,最近那忠勤伯看上了府中一婢女,准备纳为妾室,经臣多方打听,忠勤伯看上的婢女似乎就是落英的妹妹。”
“可忠勤伯不都年过五十了吗?”
她不知道落英的妹妹多少岁,但落英看起来左不过二十上下,他妹妹也大不到哪里去吧?
“再有一年就满六十了。”谢修竹纠正道。
李珍跟着皱紧眉头:“这也太糟蹋人了,忠勤伯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他就不怕被人参一本吗?”
谢修竹轻叹一口气:“这是忠勤伯的后宅私事,纳的又是一奴婢,所以无人会在意。”
“……”
李珍沉默一会。
“他妹妹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