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忠!”皇帝对外呼喝一声,王忠佝偻着身子进入殿中,“立即着人把云府的一干人等押入刑部审理!”
王忠得令退下。
皇帝此时也冷静了许多,看向跪在自己面前的云初。
“武威候虽作恶多端,但好歹与你有恩,你为何要……”
“臣是云氏族人不假,但臣更是皇上的臣子,是大雍的子民!”云初言辞凿凿地回答,“臣怎么能忍心看着这样的蠹虫鱼肉大雍的百姓?毁坏大雍的基业?”
“不瞒皇上,臣早年也替云府做过许多腌臜之事,臣当年是被迫无奈,可现在也不想与武威候同流合污了!”
最关键的是,由他来指控武威候,他就可以把自己包装成一个受到胁迫,不得不干坏事的无辜之人。
坐在上首的皇帝突然沉默下来,御书房明明跪着十来个宫人,却连一声呼吸都不可闻。
“你说……这些恶事你也参与过?”
云初伏下身去:“那些事虽不是出于臣的本心,但做了就是做了,臣愿担一切责罚。”
“你倒是坦诚,”皇帝道,“但你揭发武威候有功,就当功过相抵了,起来吧。”
皇帝很快让他退下,接下来几日也没再见他,他曾经做过的恶事仿佛就此一笔勾销,但云初不知怎的,总觉得心中惴惴不安,好像有什么风雨即将来临。
八月初,一场骤雨刚歇,云初作为出来检举武威候的人,被传唤到刑部中接受审问。
审问完毕,云初去看了一眼关在牢里的武威候。
昔日精神矍铄的中年男子变得胡子拉碴,整个人也消瘦一大圈,雪白的中衣被灰尘染成黑色,早已不见往日的意气风发。
但或许刑部官员顾忌着他是曾经名震大雍的武威候,并没有对他用刑,露出的皮肤完好无损。
武威候看到他便冷笑一声:“小子,你还敢来见我?”
云初的脸埋在阴影中,面无表情:“侯爷您想要对付我,就别怪我反击了。”
武威候道:“是你自己说要和公主长相厮守,再也不参与云家的事,难道我还能容忍你在禁卫统领的位置上继续坐着吗?”
“禁卫统领这个位置我可以给出来,但侯爷您不该取我的性命。”
武威候沉默着盯了他良久。
“小子,我说欣赏你的话不是假的,我从未想过要杀了你。”
云初不信:“事到如今,侯爷骗我还有什么意义?您先是派出刺客来刺杀我不成;那日觐见皇上的时候,您又在他面前揭露了我所有的罪行。”
“您做的这一切事,不就是想置我于死地吗?”
“我派人来刺杀你,又在皇上面前揭露了你的罪行?”
武威候重复了一遍云初的话,云初搞不懂他到底是何意,却听到武威候哈哈大笑起来。
他笑得很大声,眼角甚至有泪光闪出。
云初心中忽产生了一点不详的预感。
“小子,那刺客告诉你是我派他来的吗?”
“他没有开口,是我猜到的。”
“我与皇上交谈的内容,想必也是有人转告你的吧?”武威候问他,“告诉我此人是谁?”
“是……公主。”
“公主……”武威候又再一次仰天大笑,“我就猜到是她,否则你不会如此轻易的相信,还这么快就反咬我一口。”
云初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他抓住大牢上的栏杆:“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武威候笑够了才回答他:“那刺客不是我的人,我那日面见圣上只是想要将你调职……我从未跟圣上透露过你的所作所为!”
“小子,你被人骗了。”
“我……我被人骗了?”云初好似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你说谎,公主不可能骗我!”
“这都已经不重要了,不重要了……”
武威候缩在角落里盯着他,眼神发着寒,好像阴沟里的老鼠。
“我刚刚已经给刑部尚书呈上你作奸犯科的证据了。”
第78章 第七十八章
武威候府云家一朝倾覆的事在上京闹得沸沸扬扬。
上京乃是名流宦绅云集之地,见过多少家族的兴衰存亡,云家之事不至于让大家讨论得如此热切。
但这事奇就奇在云家作奸犯科的证据是云氏旁支抖落出来的,更奇在那云氏旁支将所有证据呈上去后,武威候竟也跟刑部的人交代了他曾经作恶的证据。
刑部的人当下就把人逮入大牢了,据说牢房还跟武威候挨着。
这番窝里横的戏码比戏台子上面演得还精彩,成了上京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人人都在关注着这件事的最终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