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钟摊开手,模仿着小鸟的叫声,发出相似的声音。
‘你要跟我一起走吗?’
小鸟好像是听懂了,啾了一声,摇摇摆摆地爬上了伏钟的手掌。
浴室里不断传来幼鸟尖尖的啼鸣和伏钟温和的话语,程危泠按捺不住好奇心,也跟了进去看个究竟。
不得不说,他从来看不懂伏钟。
明明是很怕麻烦的冷淡个性,偏偏又很矛盾地心软,出门溜个弯也能捡一只流浪小动物回来。
在伏钟忙碌的时间里,程危泠在网上查了查小鸟的品种。
——雪海燕。一种栖息在冰封之地的鸟类,筑巢在险峻的山崖上,仅在夏天会迁徙到更为温暖的大陆。
这种鸟在这个城市并不常见,至少程危泠在这里待了好几年,一次也没有见过。
小鸟受伤的翅膀被伏钟用碘伏消了毒,又用几根棉签固定住,然后将剪成小条的防水绷带裹上去,还系了一个小小的蝴蝶结。
剩下的羽毛经过温水清洗梳理,变得干净而整洁。
这小东西好像完全不怕生,啾啾啾地叫着,老想从水盆里爬到伏钟身上。这种不安分的举动被伏钟很快镇压,小鸟被伏钟的手指卡住翅膀根部,只得老老实实地把肚子露出来,由伏钟清洗腹部的绒毛。
“我第一次看见鸟被洗澡,跟落汤鸡似的。”
程危泠看了一会儿看乐了。像是感应到程危泠语调中的调笑意味,屈服了不到一分钟的小鸟又开始尖叫挣扎起来。
“你别故意逗它,你小时候我也这样给你洗澡。”
伏钟将扑腾的小鸟按回去,无奈道。
“我小时候比它听话多了好吧?!”
“啾!!!”
平白无故被溅了一身水,伏钟伸手在小鸟头上轻轻一弹,让小家伙安静下来,又抬头看着旁边这个幸灾乐祸的大的,摇摇头:“”跟一只毛都没长齐的鸟较什么劲……”
伏钟忙着收拾捡回来的小鸟,周日做晚饭的任务自然落到程危泠身上。所幸独立生活了几年的程危泠厨艺不错,两人一鸟解决晚饭后,便一起窝在客厅里看电影。
洗了澡又烘干了羽毛的小鸟变得更蓬松,也变得更活泼,一边兴奋地叫着,一边灵活地在沙发上蹦来蹦去。
一部好好的文艺片被这个傻乎乎的小玩意儿闹得气氛全无,程危泠百无聊赖地摸出手机,恰好看到拉维发来的消息。
“程,理学院的前任院长这周三会回来开讲座,你要不要去听?要去的话我一起预约了。”
“不去。”程危泠冷漠打字回复,“我一个搞工程的每天在实验室累死,不想听这种加重大脑负担的讲座。”
“这老院长可是传奇人物,是从兵器工业转的理学,听说年轻的时候还上过战场……”
“你想我陪你去就直说。”
“好嘛,好嘛,陪我去啦。”
“嗯。”
打字这一会儿功夫,小鸟已经爬到程危泠的肩膀上,顽皮的小东西站在程危泠耳边,像个成精的哨子,发出“啾——”的一声大叫。
这一声尖叫震得程危泠左耳发麻,正要出手抓住罪魁祸首,小鸟却已经灵活地跳回到伏钟怀里,睁着一双黑豆眼,耀武扬威地看着程危泠。
把来龙去脉看在眼里的伏钟快要笑死,看程危泠有些生气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揪了揪他的脸。
“你也很可爱。”
此刻,伏钟的心情很好。
第17章
狭窄的楼道,灯光昏暗。
如果说潮湿是无法具象的禁锢,那此刻他正深陷在这无形的牢笼中。
程危泠低头看自己的手,无害的稚嫩意味着难以自保的软弱。
他无比清晰地知道,自己又回到那个不断重复的梦境中。
然而与以往都不同的是,这次没有出现逡巡往复的幼童的呼唤。
空气混浊的甬道里,回荡着两个孩子的嬉笑声。
看不见脸的小男孩拉着一个同样幼小的女孩,嘻嘻哈哈奔跑在雨水横流的楼梯上。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