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处的场面了。 她问洛尔迦道:“你下午有什么安排吗?” “应该没有,”洛尔迦先作出一副考虑的样子,然后才答道,“我大部分时间都没什么事情做,也没什么兴趣爱好,习惯找个地方看书,打发时间。” “那正好,你来炼金术实验室吧,”伊芙沉吟片刻,“我给你补做个检查,看看你到底怎么样了。” 这话没威胁洛尔迦,他身体什么样他心里有数,怎么查都能查出问题的一个破篓子,因此只是温温柔柔又坦率地笑道:“好啊。” 在炼金术实验室,除了要抽空给洛尔迦做个检查,伊芙还要将顾朝夕传授给她的炼金术技巧试验一下。中途她回房间换了身更舒适的宽松衣服,之后才回到实验室,顺着白天顾朝夕教的东西,一点点试着将分解药剂转化为术式。 术式分析的过程漫长又繁琐,伊芙盯着弯弯绕绕的炼金秘文看了一会儿,顺便偷瞄了两眼另一边正在安静看书的洛尔迦,比起她一副要趴到桌上的流体姿势,洛尔迦就显得端正多了,连脖颈都垂得恰到好处,堪称贵族礼仪的完美典范。 在心中腹诽了一会儿端着不累吗之后,她转了转手上的笔,突然开口道:“唉,你现在有空吗?有兴趣陪我聊五毛钱的天吗?” 洛尔迦嗯了一声,道:“你想聊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好聊的,伊芙突然发现自己跟洛尔迦好像也不是很熟。对方刚刚问过她白天去干什么了,她想了半天,最后还是把话题又绕回了毒症的治疗方案上去。 伊芙难得愿意讲点废话,这会儿絮絮叨叨地把那些深奥的炼金术原理全拆细了,直到她终于把那一大通专业术语全讲完,洛尔迦这才放下书,幽幽地叹了口气。 伊芙愣了一下,不解问道:“你叹气干什么呀?” “因为你并没有必要把这些全都讲给我听,”洛尔迦的表情看起来颇有些啼笑皆非,“很抱歉,我并非炼金术师,虽然我知道你很努力地想让我听懂,但我依然听不懂你说的这些。” “哦......我知道了。” 伊芙撇了撇嘴,道:“我只是没有别的话题可以跟你说了,觉得这个好歹还算是跟你有关,所以才来跟你说的,你不爱听就算了。” “我没有说不爱听的意思。” 洛尔迦无奈道:“如果你想跟我说话,那讲什么都可以,即使听不懂,我也会认真听你说的,对我来说,重要的从来都不是你说了什么。” 伊芙:“……”W?a?n?g?址?f?a?b?u?Y?e??????ù???ě?n?2???????5?.???o?m 好妥协体贴的一番话,真的是对狗说都深情,充分反衬出了她的低情商。 她还不至于听不出洛尔迦这番话里以退为进的语言艺术,摸摸鼻子,顿时就感觉被堵得有点说不出话了。 最后还是一阵突然的敲门声将两人从这尴尬的对话中解救了出来。 原来是奥利弗家主知道了伊芙和路德维希在训练场比试的事情,派人来找伊芙,说是要谈谈。 心知这一场谈话无法避免,伊芙放下了手中的纸笔,准备跟着仆从向家主的办公室走去。 但就在即将走出实验室的瞬间,伊芙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给仆从吩咐了声“稍等”后就径直走向一旁安静执卷的洛尔迦,手往对方的桌上用力一撑。 “ ......” 洛尔迦缓缓抬起眼,将目光从书上移开,不偏不倚地跟炼金术师对视,似乎也正在疑惑对方想干什么。 “实在是抱歉啊。” 因为过会儿还有别的事,伊芙的语速又急又快,说起来还有些不好意思:“本来打算弄完炼金术式就给你做个检查,顺便讲一下方案的新改动,但现在家主有事传召我,不知道才能什么时候回来。” “没关系,爸爸那边的传召更重要。”洛尔迦弯唇一笑,看起来颇为宽容大度。 但伊芙却不这样想,她还记着洛尔迦说他早上身体不好,虽然十分怀疑是这人在借题发挥,但她没有汇报就离开需要仔细看护的雇主大半天,这是事实,倘若真在这段时间内出了什么问题,那她也是要负起一定责任的。 她抿了抿唇,才道:“等我回来的时候,再给你做个检查吧,以后我有事要出去也会跟你说一声的,不过一般也只有周六会出门。你要是有不舒服的,也记得及时给我发消息,对我来说,在这段时间之内,都没有比你更重要的事了。” 闻言,原本还神情镇定的洛尔迦,眼睛蓦然睁大,心脏也猛然跳动了一下。 ……这还是他第一次被人说,是“最重要的”。 伊芙诚恳说完这一通话,就自觉意思已经传达到了,清了清嗓子就喊上眼观鼻鼻观心的仆从离开了。偌大实验室里,顿时只剩下洛尔迦一个人,孤寂得像暗处刚苏醒的小蛇。兀自在那心乱如麻。 额头散乱的乌黑碎发下,一双碧绿的眼睛幽幽闪烁着,伊芙的身影很快就从门框处消失,而他的视线却依然停留在虚空中的某一点。 精神呼唤从精神世界缓缓发出,如同末世中的信号塔,链接上另一端的精神态。 墙中之蛇可以拒绝回应洛尔迦的命令,但他毕竟是主人,若不是顾及到过度使用精神力会引发剧烈的头痛,洛尔迦甚至可以直接控制着墙中之蛇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复刻给他。 但这也是很逾矩的做法,起码不应该出现在一位涵养良好的少爷和他认真负责的主治炼金术师之间。 在上午发现伊芙不见之初,他险些就强行催动了这招来找那人的下落,好在伊芙出门前还记得给管家留下了口信,犹豫再三,洛尔迦还是克制住了心头莫名的焦虑。 他轻轻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腕,那正是墙中之蛇攀在伊芙手腕上的同处地方,有些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洛尔迦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心理状态其实不算很好,因为那从出生起就挥之不去的死亡阴影,家人给了他作为大少爷的一切应有之尊贵,却又不愿意给他更多有意义的东西。 他不能接触机甲,不能培养自己的势力,也无法像路德维希一样接受继承人的严格教育,只能通过不停地看书,来汲取自己想知道的知识。 日日经受这样两相矛盾的差别对待,导致洛尔迦要么不生愿望,一旦生出愿望与渴求,就极其容易走向偏执的极端,只是他善于伪装自己,又少有自己看得上的东西,这才能装好那副温柔谦让的惯常样子。 窗外日头西沉,橙黄色阳光谢照进来,将洛尔迦那张姣好俊秀的脸切做两半,一半笼罩在光里,一半则笼罩在墙檐投下的阴影里。 他的心情也如这割裂混淆的日光一般,无比清楚,即使外表装得再真切,也遮不住自己那真实而阴暗的另一半。 对于这一切,伊芙全然无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