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新的关键证据呈递上来,可能涉及最终判决的推翻与重起,所以暂缓对被告的终身监禁和废除精神力处罚,”大法官神情复杂地看着依然毫无表情的克莉丝,投影里的公主依然是近乎冷漠的从容,如果不是因为这一场宣判,她本可以连王位都有一争之力的,“但被告仍需继续履行临时监禁义务,五日后,开展第三次庭审。” - 鸟的啾鸣声,竖琴叮叮当当的悦耳弹奏声,轻缓的和风拂过面颊,如同被看不见的手掌拂过。 流水起伏着从伊芙身上流过,她只穿着一条样式简单的白裙,半边身体泡在清凉的水中,鹅卵石在身下暂时承包了按摩的作用,因为这样躺着实在是太舒服了,再加上过度服用药物对身体带来的伤害还在,过了好一会儿,伊芙才略有疲惫地睁开眼睛。 仰面朝天,正对着万千星辰,汇集成凝聚流淌的星河,横亘着将深紫霞红的天空切成两半。 早在神域朝她打开大门的时候,伊芙就没忍住被毒晕了,等她醒来时,先是感受到一阵极度的冰凉清爽,接着便看见了宛如童话中乐园一样的奇妙景象。 一只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贴在她脸上,她这会儿还有点没弄清楚状况,因此只是慢慢地眨了眨眼,这才发现这是死神蝴蝶萎缩的半边蝶翼。 见没有吓到人,死神蝴蝶感到很是失望,它收起自己的蝶翼:【你醒啦。 】 “这是哪?” 伊芙仍十分安然地躺在水里,一动不动问道。 【这是无数人最梦寐以求的地方,人类和炼金术师们把它称作神域,不过我们更喜欢喊它伊甸园,】死神蝴蝶用它那标志性的尖细小人音嘿嘿笑了一阵,这才拍拍翼膀飞起,道,【行了,既然醒过来了就不要一直躺着了,快爬起来,祂正在等你呢。 】 从死神蝴蝶把人类和炼金术师分成并列的两个品类说话时,伊芙的眉心就跳了跳,她哦了一声,从小溪里爬起来,水流堪堪没过她的脚面,身上穿的裙子则不知道是什么材质,起身的瞬间水分便滴滴答答地淌下,干了个彻底,轻飘飘地挂在身上。 站直后看到的神域,才是真正的仙境奇景。 纯净的星空之下,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和错落分布的大型蘑菇屋,各种各样神奇的植物生长在原野上,有伊芙认得的,也有她不认得,走过时,她辨认出脚边的有几类植物是帝国百科全书上明确标出已灭绝的种类。动物的形状也很奇怪,不同于外界黑白灰黄为主的色调,这里的动物皮毛以蓝粉紫红为主,似乎完全不用担心会因为显眼引来天敌的觊觎,无忧无虑地如同生活在天国一般——不过这里也确实跟天国没区别就是了。 地面一阵阵地发颤,伊芙回过头,就看见一只三四米高的黄兔子蹦蹦跳跳地从自己身后经过,落下的阴影把她和死神蝴蝶给罩得严严实实的。网?阯?发?布?Y?e?ì????u?????n????0?2???????????? “ ......这是个什么东西?”伊芙嘴张成了一个O字形。 【精神性质的存在,有必要提醒你一下,现在你看见的一切都不是物质性的存在,包括你自己。伊甸园是神域最核心的地方,只有纯粹的能量体才能进入。 】 伊芙试着理解了一下:“精神态?” 死神蝴蝶答道:【包括在内。 】 这也太猎奇了,她完全没感知到自己居然已经被开除出碳基生物行列了。伊芙没再冒出一些会让死神蝴蝶加深对自己的瞧不起情绪的问题,她跟在蝴蝶后面,在更远的地方,有一棵高大茂密的苹果树,足有十人合抱的粗细,一个朴素的木质高背扶手椅被放在了树下。 扶手椅上坐了个人,脸部被柔和的白光遮蔽,像盗版漫画里那种劣质的马赛克,身上则穿着跟伊芙同款的白裙,裸露出毫无血色的苍白小腿和双臂。 那人懒洋洋地举起右手,朝伊芙主动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真是没想到你还有回来神域的这一天。” 从身体线条看,这应该是个女人,但这嗓音清冽低哑,又分明是男人的声音。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谁,但这除了自己,好像也不太可能有别的人了。 伊芙犹豫片刻,试探性地问道:“齐奥南多阁下,您认识我?” “能来到这里的人很少,每一个我都记得。” 齐奥南多的回答跟第一次打照面时的死神蝴蝶差不多,即使隔着用于蔽面的圣光,伊芙也能察觉到对方正在饶有兴味地打量着自己。 “而且你的几次穿越都是我亲自操手,我对你的印象相当深刻,”祂拍了下手,“不过这次可不是叙旧的好时候,既然你是以炼金术师的身份进来的,那我们就按流程走吧,说吧,你有什么不解的问题,需要向我请教?” 伊芙本以为被对方点破自己的穿书真相时会很惊恐,没想到真的被齐奥南多用这种轻描淡写的态度付诸于口后,她的心中反而感到格外的宁静和踏实。 在神面前,想藏秘密是无用功,从齐奥南多这稀疏平常的态度看,对方应该也不会因为觉得她是个异世界的怪物,就把她丢回穿书前的世界。 “我想知道,”伊芙深呼一口子,随即便下定了决心,“我是不是就是原本的伊芙·美第奇?” 齐奥南多晃着的小腿停下了,苹果树枝桠的摆动停下了,就连原野上的微风也跟着停下了。 大眼瞪小眼了好一会儿,伊芙才听见面前这位尊贵无比的神域主人噗地一声笑出了声:“真是的,我还以为你会问自己为什么会穿越,或者问我为什么要帮你穿越,没想到你这么聪明,一开始就猜出了结局啊。” 伊芙无言以对。 “不过你问的确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算没有我,在这里随便找两个能跑能跳的活物都能给你拼凑出一个八九不离十的真相来,”齐奥南多轻声道,直到这时候伊芙才看见祂正搁在木椅扶手上的右手里,正握着一个红澄澄的苹果,像中年人最爱盘的核桃一样,慢慢地盘着,“伊芙·美第奇......啊,你有听过一个故事吗?叫忒休斯之船。” 相传英雄忒休斯在打败怪物米诺陶后,带着珍宝和解救出来的人质回到了自己的国家,为了纪念他,人们把他航行回来时所乘坐的那艘船保留了下来,聊作纪念。 但木船终究是容易腐朽的,每有一块甲板坏掉,人们就不得不换上了一块新木头,很久很久之后,当船上原本的木头全都被换成新木头的时候,这还能算是原本的船吗? 这是个很有名的哲学悖论,伊芙当然听说过,她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 “事物并非恒定不变的,命运的每一个重大转折,都会对你的人生乃至于生命的本质产生无法估量的影响,所以你问我,你是不是伊芙·美第奇,这个问题我也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