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是你亲女儿,”奥利弗家主嗤笑一声,“还真把自己的意见当回事了。” 男人间的情谊比玻璃还易碎。 奥托王室的代表花朵就是玫瑰,皇宫随处可见精心选配过的美丽玫瑰,花型绚丽繁复,而伊芙也是第一次知道,宴会厅后面居然还种了连片的白玫瑰。 月光下,千枝万朵的玫瑰舒展开花瓣,清芬的香气氤氲,花瓣雪白如面庞,而玫瑰簇拥的小道中,只站着一个清瘦高挑的身影。 “洛尔迦!” 大概真的是所有的浪漫氛围都跟她无关,伊芙欢快地朝他飞奔过来,裙摆扬起间露出玛丽珍鞋上饱满圆润的白珍珠,看起来就像一只在雪地里翻滚扑腾的雪鸮。 洛尔迦闻声回头,甚至连一句“等等”都来不及说完,就被一个怀抱猛地扑上,银发上携带的浮香于瞬间漫天铺地地将他吞没。 “终于逮到你了,”少女纤长的手臂用力勾下洛尔迦的脖颈,随即拍拍他的胸口,“这下你可以解释为什么要把那个谁带走了吗?” 如果可以的话,她不太想用爸这个字眼来形容那个男的。 洛尔迦安静了好一会儿,这才小声道:“我只是想知道一些过于你过去的事情……”虽然在知道后,没忍住做了点残忍的事,但这种事情就没必要让伊芙知道了。 过去有什么好了解的,伊芙不是很明白,就像她也从没有主动过问过别人的过去:“那又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回忆,你为什么会想知道呢?” 洛尔迦这次安静的时间更长:“因为我好奇你,想知道关于你的一切,无论是令人高兴的还是令人不快的,就像如果我喜欢月亮,那无论是她的亮面还是暗面,那都是我所喜欢的月亮的一部分。” 自从了解清楚了伊芙究竟是在怎样一个环境里长大后,洛尔迦就已经完全原谅了她对于“爱”的迟钝,他干脆拉着伊芙的手,和她一同坐在地上,昂贵的裙摆层层叠叠地在地上铺展开,如同一朵绽放的白玫瑰。 他先是拿了一枚帝国通用的硬币,正面是皇室的玫瑰宽剑徽纹,背面是币值,问道:“就像这枚硬币,你会在这两面里选出更喜欢的一面吗?” 伊芙道:“不会,比起钱上的花纹,我还是更喜欢钱本身。” 洛尔迦又随手折了一支白玫瑰,拿到伊芙面前:“那如果你喜欢白玫瑰,你会更喜欢花还是会更喜欢刺?” “……刺也是玫瑰的一部分,”虽然不懂为什么突然开始哲学了,但伊芙还是如实答道,“没人会喜欢单独的刺,但如果决定喜欢一棵玫瑰,就代表着会把它的刺一起接受,但是——” 她从袖中滑出一面薄刀片,又从洛尔迦手上接过玫瑰,两指夹着刀片,自下而上地轻轻刮去花茎上的刺,最后才将这一枝没刺的花塞进洛尔迦手里,认真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是什么了,但是你既然已经有了花的美丽,它也愿意为你剔去这些刺,那你为什么还要强握它的痛苦?” “如果你喜欢月亮,那你静静地看着它的自转就好了,就算是暗面也迟早会旋转到你面前。” “如果你喜欢硬币,那无论是那一面,都是它价值的一部分,你接过它,就代表接受它。” ? 如?您?访?问?的?W?a?n?g?址?F?a?布?Y?e?不?是??????ū?????n?????2????????????则?为????寨?站?点 这种自找苦吃的行为让伊芙有点难以理解,而洛尔迦也像是冻住了一样,盯着手里的那朵玫瑰陷入沉思。 半晌,他才吐出一口浊气,轻轻道:“你真的没有听懂我在说什么吗,小芙?” “嗯?你在说什么,我完全没听懂啊,”伊芙的视线漂移开,有点后悔为什么要跟洛尔迦一起坐下来,因为裙子被压着,导致她跑都跑不了,“我只是在讲讲自己的理解。” “是吗?” 洛尔迦低低地笑起来了,笑得伊芙耳朵好痒,也好心虚,她感觉到一个凉凉的东西,穿过她的发丝,紧贴着她的耳垂,香气告诉她,这就是那支白玫瑰。 “但是我听懂你的意思了,”洛尔迦道,“我喜欢你,无论是你的哪一面,无论是你的美丽还是尖锐,皎洁还是晦暗,你的一切对我而言都是垂青,你想向我展现哪一面,我都愿意全盘接受。” 一个微凉落在伊芙耳侧,不知道是在亲吻她的发丝,还是发上的白玫瑰,总之还好这两样东西上没有神经细胞,勉强保住了伊芙没有当场打个地洞逃跑。 伊芙的动作忽然僵住了,接着,一只手摸到她的手,没有紧握,仅仅是覆盖在上面。 “你愿意接受我的爱吗?” “如果我拒绝,会怎么样?” “不怎么样,”洛尔迦思索了一下,随即笑道,“我依然爱你,依然觊觎那个属于你的另一半的位置,我会嫉妒你喜欢的人,然后想方设法地参与进你的生活。” 伊芙:“我似乎没有从这里面听出拒绝的余地。” “所以你愿意接受吗?” “……你伸下手。” 洛尔迦依言,然后察觉到身旁人在他的手心里快速地批了个准字。 “……” 他实在没忍住,失笑出声,而伊芙明明听到了这声笑,也依然坚持仰面朝天,只留一个红彤彤的耳朵给他。 天上星河转,人间帘幕垂。 在亘古长流的星空下,在鲜妍柔软的白玫瑰花丛中,世界仿佛缩小到只有彼此并肩的距离,洛尔迦悄悄地张开手,和伊芙十指交握。 【正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