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着王相出了相府,上了马车,马车行驶到一处酒楼前,进入酒楼,转到三楼时,见三楼外面都是护卫,架势不比皇帝小多少,嵇临奚更是好奇这人的身份,直到门推开,里面坐着一个女人。 那女人衣着华贵,一看就是宫中人物,不好得罪,一张脸嘛,生得倒是无比动人,眉眼间隐隐有楚楚可怜的味道,但脸上脂粉涂得过于厚重了一点,让她的美貌显得有几分的僵硬。 嵇临奚已经见过皇后了。 那这女人是谁,不言而喻。 他跪在地上呼喊着:“臣嵇临奚,见过安妃娘娘!” 听着他清朗声音,看着他俊美面貌,安嫣唇角一勾,笑了起来,“你倒是聪明,知道本宫是谁。” “娘娘天姿国色,臣曾在御花园遥遥见过一面,难以忘怀。”这话当然是假话,见过美人公子那样的绝色,还有谁能入他眼,但后宫妃子嘛,谁不爱听漂亮话? 短短一面两句,已经叫安嫣对嵇临奚另眼相看,她对王相道:“相爷,本宫喜欢他。”这种喜欢,是主子对于奴才的喜欢。 她从嵇临奚身上,嗅到了一点同类的味道。 这人和她安嫣一样,是个见不得光的小人。 她笃定着。 此人必能为她安嫣所用,成为攻击皇后与太子的利器。 如今皇后已经不再掩饰对她的杀意,自己也没必要对皇后再留情。 昨日被剑威胁性命的耻辱,迟早有一天,会叫皇后跪在脚下偿还。 她说:“嵇御史,你可还想再往上面爬?” 嵇临奚连忙道:“下官当然想,想得不得了。”美人与权力,是他日夜都想要的东西。 安嫣撑着脑袋,“那好,从现在开始,你为本宫和六皇子办事,本宫许你明年必能成为御史中丞,一年不到的时间里连升三级,这是载入史册的壮举。只看你愿不愿意了。” “若你差事办得好,在六皇子登基上有了大功劳,便是一步登天,也不是痴心妄想的事。” 因为察觉出对方是自己的同类,安嫣知道什么东西和承诺,才能拿捏钓住对方。 事到如今,楚景依旧不肯直接废太子,当真以为她安嫣不知他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 既如此,她也只能跳过改立太子的一步,只等楚景一死,助推绥儿上位。 不能坐以待毙,她必须不计后果地去夺得她想要的结果,否则下场就是生不如死,包括她的孩子—— …… 安妃只在酒楼里待了一柱香的时间,就乘坐着马车离开了,离开前还给嵇临奚留下了六皇子的令牌,只要有事,可以动用她在朝中为六皇子布下的人脉。 揣着令牌的嵇临奚和王相分道扬镳,王相让他好好干,坐在马车上,嵇临奚回想着从安妃口中得知的消息,思索要不要写信告知太子。 安妃许下如此重利,摆在眼前的是一条权臣坦途。 但美人太子那边—— 就在他犹豫之际,回到家中时,下人递上来一封信,说是有人寄来的。 他不以为意拆开一看,见上面嵇御史三字,心中猛地跳了跳,猛地把信重新塞了回去,不动声色对下人道:“行了,本官知道了,你下去吧。” 待下人离去,嵇临奚略有心虚地打开信,看着信纸上矫若游龙的字迹。 “嵇御史亲启:见字如面……” 见字如面,仅仅四个字,就让嵇临奚呼吸都变得灼热起来,血液也一下滚烫万分,手里的信纸,仿佛成了火焰一般,烧得他喉咙干渴。 “见字如面,亦是想念。” “边关风雪确是与京城大不相同,孤在京中,从未见过如此慑人心魄之景,只大雪寒冷,军中将士抵御西辽时不时的来犯,孤甚悯之,觉自己身为太子,对国对民对兵无能。” “感激嵇御史提醒,若非嵇御史来信,孤还不知王相竟有如此歹意,心中甚惧,惶惶不知所以然,有关母后,劳烦嵇御史费心打听,有嵇御史这样的知己,夫复何求?” “送来之物已收到,回礼夹于信中。” 嵇临奚连忙去翻信纸里面,看到了放在里面的回礼。 那是一根青色发带。 第82章 嵇临奚的信到边关的时候,云生和陈公公已经率着军队抵达边关,得知燕淮这段时间都在军营里没怎么待在太子身边,陈公公指挥着人将马车里的东西放在房中,口中说:“这燕世子怎么回事,求了和殿下同来,不好好待在殿下身边,却钻进军营里去,当真分不清自己效忠的主子是谁了?” 楚郁端着碗握着勺子在喝粥,在房中游荡,听到他这么说,微微一笑道:“是孤让燕淮去的,陈公公。” 陈公公连忙换了一个脸色,“原来是殿下让燕世子去的,是奴才说错话了,掌嘴掌嘴。”说着连忙打了两下自己的耳光。 楚郁收回视线,玉白的汤匙执在他手中,他舀了一口米粥,汤匙轻轻一偏,在碗沿别过一遍,这才塞入口中。 这时云生提着一个包裹走了进来,视线对视,楚郁吞下米粥,吩咐陈公公去集市中买些果子来,陈公公忙带着人出去了,云生将包裹放在桌上,“从京城寄过来的东西,殿下。” 他将包裹打开,里面是一些瓶瓶罐罐,纸墨笔砚,一些束发的发带,杂夹着一封信。 云生说:“不知是谁寄来的。” 楚郁看一眼就知道大抵是谁寄了的,将剩下的米粥一饮而尽,倒了点茶水漱口,衣摆飘动,放下碗的他来到桌前,两指抽出里面的信,晃了晃道:“其它的东西,你处理罢,一件都不要留在孤的身边。” 云生顿时明白是谁寄来的了,忙将包裹提放到自己的床上,燕淮不在,燕淮的床就成了他的床。 他回身的时候,听一声冷笑,见殿下站在桌旁,手指捏着那封信垂着,已是看完。 “殿下,可是信中有问题?” “没有什么问题。”楚郁侧头望云生,窗外难得的阳光落在他的脸上,他撕掉信的前半部分与尾页,揉碎了扔进房中烧着的炉火里,“不过是一只胆大包天的野狗罢了。” 青奚—— 真是好大的胆子,那日就不该因母后突然到来,不想让这人与母后牵扯上半分,将对方藏进衣柜中去。 赶赴边关,楚郁一直关注京城动向,平安楼每日急发一封信,让他了解京中情况,他自然知道这段时间,嵇临奚在朝中有多么如鱼得水。 深受王相和皇帝的器重,可谓大好未来就在眼前。 哪里还有最初刚刚入官场时的落魄? 他将剩下的信单手垂落递出,云生忙上前伸出双手接过,看过一遍后迟疑着说:“看起来,他好像是真心效忠于殿下的。” 可为何殿下动了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