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经由天子过目,天子有考核权,却无否决权,若天子有异,打回民稷阁再行做决定举票,超过四人反对,重新挑选人选,四人以下反对,录用阁内。” 史官在旁埋首记录。 朝臣跪于地,山呼道:“陛下圣明——” 年轻的天子垂目,煌煌烨烨。 朝臣们离开勤政殿,满脸笑容往宫外走去,正与匆匆走进宫里的嵇临奚撞见,嵇临奚拿袖子躲着飘雨冰棱,看见混在里面的沈家兄弟二人,皱起眉来。 沈闻致望了他一眼,收回视线。 眼下这批朝臣,都是最接近权力核心的人,看见嵇临奚穿得俊美无比,好一番打扮,从前他们不觉如何,可自嵇临奚坠崖后,一些若有若无的秘闻便飘在京中,再看嵇临奚此番模样,眼中难免带上许多异色,只慑于天子威严,不敢讨论。 “嵇大人,您这是受陛下召见,还是有事要对陛下汇报啊?” “本官自是有要事要对陛下汇报。”嵇临奚心知这群人是在试探于他,只不知要试探什么,他懒得再与这群人笑脸周旋,更别说沈家兄弟还在其中。 “哦,原来如此,那嵇大人路上小心,我这里有把伞,先给嵇大人遮遮雨。” “多谢,不过不用了,本官身体好,不用诸位忧心。” 一声忍不住的笑。 那是一个年轻朝臣,笑出来后脸色变了变,连忙正色道:“嵇大人,刚才我想到家中一些好笑的事,不好意思。” 谁不知嵇尚书与二沈尚书在福平酒楼被沈家暗卫打昏过去的事,与那句本官身体好联在一起,他顿时就忍不住破了功。 年轻朝臣心下战战。 不会因此被嵇临奚记仇了吧,若是举票时对方在陛下耳边吹枕头风,自己错失进阁内的机会…… 但嵇临奚哪里有心思在意他,就忙着带自己的手衣去见殿下亲手戴在殿下双手上,回应都未有,就朝勤政殿的方向去了。 “嵇尚书变了许多啊。”有老臣摇了摇头。 其它人自然知道他说的变了许多是什么意思,从前嵇临奚在朝中最擅虚与委蛇,与人周旋,见谁都是笑脸盈盈,观之可亲,现在却仿佛厌烦了人一般,看谁都是冷脸,那张时常带笑的唇角平下来,便显出冷漠阴郁的眉眼,才让人发觉那面容格外的锋利深邃。 “许是不想再往上爬了吧。” 于是也懒得再伪装经营。 话是这么说,众朝臣却觉得不是嵇临奚不想往上爬,而是陛下不让嵇临奚往上爬。 陛下对嵇临奚有优待,只这份优待却并不在权力上,陛下他将嵇临奚百般限权,还特意打发到只做事却无权的工部,就连组建新的政权机构一事,也将嵇临奚排除在外,嵇临奚这样的聪明人怎么会看不出来陛下的意思,只不知道是为了保命还是真心喜爱陛下,顺从妥协了。 “唉。”有人轻轻叹息一声,忍不住吟了句:“好景良天,彼此空有相怜意,未有相怜计啊。” 有互相怜惜的意,却没有互相安置这份怜惜的办法。 谁能想到嵇临奚也有今天? 只这样他们便放心了,倘若陛下叫嵇临奚得权,他们是断不能容忍如此的,太上皇在位之时,因为安妃做过的事他们可都没忘,一个后妃就已经如此,换成嵇临奚这样的狡诈朝臣与权势未稳的年轻天子,只怕颠覆江山也不为过了。 …… 嵇临奚钻进了勤政殿里。 他眉梢眼角一下带上了笑,哪里还有刚才面无表情的样子。 楚郁抬起头来。 嵇临奚所来,是为了汇报王相之事。 “等到明日或者后日,小臣就能拿到王相的口供与认罪书,解殿下忧愁了,其它被关着的官员,小臣也有让他们认罪的法子。”从前他说这样的事,是为了讨功,现在却是想他的殿下更为轻松些,不用再为此事烦恼。 说罢,嵇临奚立刻注意到天子发上的那根簪子,那根簪子他自然是再熟悉不过的了,那是他刚进京城不久、逢上下元节,在街市摊上花三十两买的那根发簪。 后面他寻了个机会送到殿下手中,在这之后,他一直没有见过这根发簪,便以为殿下收到之后不知道扔哪里去了。 楚郁见他视线,抬手摸了摸,放下手,平静道:“昨日沐浴完,宫人翻出它来,就用上了。” 嵇临奚说:“原来是这样。” 他唇瓣忍不住向上弯,压了下来,又向上弯,再压再弯,就像唇角在抽搐一般。 那绣着日月盈昃的袖摆跟着动作滑落,露出雪白的腕子,楚郁伸出双手,左右压住嵇临奚的唇角,“嗯,这样。” 嵇临奚面色一下就很红了。 等到他控制表情,楚郁这才慢慢松手,嵇临奚坐在自己从京兆府尹搬到东宫又搬到勤政殿的小板凳上,继续汇报王相事宜。 他说只要王相想活,就一定会说出口供,将其它人的罪果也一并交代出来,而这段时日对王相的优待已经让其它被关在牢里的官员对王相生了恨心。 怎么能不恨呢? 同在刑部大牢里,王相吃香喝辣,衣食无忧,他们却如泥沼里的臭虫,半点挣脱不得。 这样的手段,也只有他才能用。 因他与王相有过密切的交集,王相也确对他有恩情,换成旁人,没有半点作用。 “对付他们,重刑无用,寻常的攻心之策也没用,这群人熟知三司审讯手段,其中一部分还是刑部最擅刑讯手段的官员,从被抓进来的那一刻他们就已经做好了应对手段,只有用特殊的手段挑拨起他们的憎恨之意,不再信任王相能为了保守秘密赴死,觉得王相会为了生舍弃他们,他们的忍耐与坚定才会迅速土崩瓦解,心神大乱!介时再以零散口供为引,他们就会为了保身后的家族悉数交代认罪。” 坚持不认罪是为保家族,认罪也是为保家族。 嵇临奚心思聪慧毒辣,这也是他敢于接这个大案的原因,他嘲讽别人废物,不配与他并提,并非是他狂妄自大,而是旁人确实远不如他,他自入朝为官后,心计手段便是一日千里的磨练着。 楚郁安静听他说完,让云生端来一杯茶,送到他手里。 嵇临奚拿着茶杯,低头喝着殿下为他专门准备的茶,心中已是甜如蜜。 楚郁看他被雨水冰棱浸湿的衣摆,微微失神片刻,忽然道:“你不怨孤吗?嵇临奚?” 嵇临奚抬起头来。 “按照你的功劳,按照你的才能,孤应封你为吏部或刑部尚书,可孤将这两个位置给了逊色于的沈家兄弟二人,偏偏把你放在工部,不给你任何解释。” 楚郁叹息,“嵇临奚,你为何……为何不怨我呢?” 为何在他做出这样的事不解释后,还能满心欢喜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