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火冒三丈:“是,我是疯子!我他妈就是个疯子!”
“死皮赖脸缠上我的是你,说要结婚的是你,信誓旦旦许下诺言的是你,现在想一走了之的也是你,你拿我当猴耍吗?”
这话没得狡辩,屠准自认理亏,但铁了心抵死不认、撒泼打滚、负隅顽抗到底。
她烦躁地甩开他的手:“我们本来就是契约关系吧?本来我心怀感恩,没想到你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热腾腾的牛粪烧苗啊,上面开不出鲜花的大叔!做人不要太贪得无厌,会遭报应的!”
裴空青恍若未闻,拽着她往摩托车走。
屠准一身反骨不肯配合,又低头咬他手背,不但咬,还抬腿就踹,这泼辣刁蛮的脾气叫人有些吃不消。
裴空青忍无可忍,手一扬把人丢进路边的杂草丛:“闹够没?你以为你在嘲讽谁?你爸妈没教过你怎么做人吗?”
屠准猝不及防地一屁股坐进杂草丛,手臂被带刺的荆棘擦出血痕,手掌也一下拍在零星的碎石上,大概是疼的,她眼中迅速噙上眼泪,仰头倔强道:“没有!他们早就死了!我没人教!”
裴空青胸腔处的熊熊大火骤然熄灭。
——那一瞬间他想弄死自己。
沉默须臾。
高大的男人半跪在地,低下头与眼泪潺潺的疯丫头视线齐平:“对不起,我说错话了。”
两人发起火来半斤八两,都不是好东西。
但屠准先得到道歉,她梗着脖子翘着唇,弱弱地开口:“是我先做错事……裴空青,对不起。”
这下两人都冷静了。
-
裴空青载着屠准回到医院门口。
晏知许已经离开了,屠准不肯信,让他骑摩托带自己围着医院找了两圈。
“别哭了,眼睛都快肿成悲伤蛙了。”他把手机递过来,始终没好语气,“打电话,让他滚过来接你。”
屠准接过手机透过漆黑屏幕看到自己的眼睛,真的很像悲伤蛙,她整个人都不好了,同时又莫名其妙被自己的模样逗笑。
电话号码行云流水地输了一半,她又啪啪啪全部删光,手机还给裴空青。
——不打了。
谁离了谁还不能活?
往前十年一直都是她追着他在跑,他在哪里,她的光就在哪里,她好像一朵向日葵,永远不知疲惫地围着太阳转。
就因为他一句“乖,哥哥等你长大”,她甘之如饴。
狗男人一句话,她当了真,她也是狗,刽子手都举刀横在狗脖子上了,狗还旋着尾巴舔过去,明明八字没一撇,却大言不惭地说自己当稳了晏太太,走在姐妹之间恨不得把屁股撅到天上去,真是丢脸丢到了银河系。
可那时候晏知许对她多好啊!为了照顾小女生的虚荣心,开着豪车当司机,拧着购物袋当保镖,她想要的一切他都会满足,给到了她最好的照顾和宠爱,甚至从来没对她发过脾气,他工作那么忙,但只要她想,他都会放下一切来陪她。
他对她那么好,好了那么许多年。
好到她根本想不到,人心善变……
但晏知许那颗心,又变得让她心服口服。
她没资格指责他。
乐眠那么优秀,样貌出类拔萃,能力毫无瑕疵,家世也好,甚至是哈佛毕业的高材生,和晏知许势均力敌,就连名字都好听得登对——乐眠,诗情画意,温温柔柔。
不像她,单一个“屠”就够野性了,又加上个掌控力度很强的“准”,如果说人如其名,那她就该是个极其不好惹的莽夫,在武侠剧里都得是配大刀的糙汉。
两人站在一起,只要眼不瞎,任谁看都会觉得屠准才是无理取闹的第三者,仗着晏知许的娇纵,以及勉强算得上一个青梅的身份,对天之骄子上演什么强制爱的烂熟戏码。
她理所应当得到了一些不入耳的评价。
“她不就是那个刁蛮任性的大小姐吗?”
“她哪里配得上晏总,她不照镜子的吗?”
“她不是编剧吗?都写过什么戏啊?”
“谁知道啊,太扑了吧,籍籍无名,氪金都没用!”
“听说她是做啥啥不行,吵架打架第一名,出了名的娇生惯养,品行低劣。”
……
吵架打架第一名评得中肯,娇生惯养也说得实在,屠准往前22年没受过这种邪气,当即就要撕烂那些臭八婆的嘴,但双拳难敌n手,最后被摁着欺负的人明明是她!
满心满眼以为会得到晏知许的安慰,但她得到的是他极不耐烦的皱眉,以及一句毫无温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