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空青在帐篷外抽烟。
隔壁情意浓浓说着悄悄话,应是刻意压低声音,他听不清楚几个字,也不想听,干脆戴上耳机听音乐。
饶是里面的灯光熄灭,从外部投过去的昏沉光线,照样能映出里面纠缠交叠的身影,动作跟着音乐起伏。
直播啊!
雾里看花,越是朦胧旖旎,越叫人心猿意马。
裴空青挪开视线,慵懒恣意地仰头望天,缭绕升腾的醇烈烟草压不住胸腔处疯狂上涌的欲望。
他的确是得寸进尺,愈加猖狂了,就像一只饿狠了的狼,摆在嘴边香喷喷的肉,叫他怎么忍住不去碰?
晏知许和屠准之间肯定存在一些误会,可误会不误会,与他何干?
他何时变得如此谨小慎微、畏首畏尾了?
裴空青抬指撩开门帘,望向微弱光晕中,安然沉睡的人。
“小丫头,起来看星星了。”他用任何人都听不到的音量说,“换我守着你好不好?”
指间的火星明明灭灭,戒不掉的烟,戒不掉的情和欲,裴空青重新看向夜空。
漫天繁星,是真漂亮啊!
数一数,能不能数出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颗呢?
良久。
眼睛盯得酸涩乏力。
无边昏沉的角落突然传出一声尖锐叫声:“啊!好美的星空!”
陆续有帐篷亮起灯,成双成对的眼睛从里面探出来。
背后窸窸窣窣。
屠准翻个身,挣扎着起来,揉揉眼睛,摸到裴空青身边。
“哇!”刚睁开眼的人处于半迷离,半清醒的状态,仰头的瞬间,天旋地转,视线从模糊到清澈,广袤无垠的苍穹,似乎被无限放大。
她声音温软地感叹了一句:“我好像掉到银河里了。”
屠准本能地伸出手,抓住裴空青结实的手臂,就像溺于深海的人,抓住了救命的浮木。
大概因为困倦不清醒,她睡眼惺忪又毫无顾虑地靠在他的身上,像是梦中呓语,声色缱绻缠绵:“这是我们第一次在一起看星星。”
“啊,第一次吗?”裴空青仰着脖子,淡淡地应。
夜色浓郁,左右都是情侣,有人在星空下相拥热吻。
攀在手臂上的温软柔骨逐渐不安分,一寸一寸往上挪,裴空青忍不住侧头,眸色幽暗,声音沉哑不耐:“干嘛呢?老实点。”
屠准眨眨眼,面无表情地支起身子,木偶一般抬腿跨坐在他腿上,与此同时,双手挂在他的颈后。
呼吸滞住,随即心跳如鼓,不知是谁的。
裴空青撩着雪白睫毛,眸中闪过一缕显而易见的心惊肉跳,倒也还能佯作镇定地悠然一笑:“又来?”
山顶的温度陡然上升,近在咫尺的呼吸滚烫热烈,目光碰撞在一起,肆无忌惮地纠缠。
往上的星空浪漫绮丽,左右的有情人纷纷扰扰,成年男女,很多难以启齿的东西,在这样的氛围下,都是一触即发的,是水到渠成的。
就像那场荒唐的求婚,除了义无反顾的直白,也还有着积攒已久的情绪。
他们之间依然是没有爱情的,她有她的信仰,他有他的月光,就像此时此刻依然在青草地里野蛮生长的草,刺着膝盖,刺着掌心。
而与此同时,在短暂而漫长的对视下,潜藏在两双眸子里的心,却分明有疯子在叫嚣,企图挣脱桎梏。
“砰!”
静谧的长空,突然炸响一簇五颜六色的烟花,盛大而零碎的火星洒下,似要覆盖整片苍穹。
这把火是谁点燃的?
身边热吻的影子,眼前惘然的脸庞,连带心底的阴暗处,都跟着亮堂了一下。
而比烟花更不真切的,是此时响在耳畔的温声软语:“裴空青,我们要不要接吻?”
落在他脖子后面的手,松开,又收紧。
再松开时,红润的唇探过来,谁主动,谁被动,分不清。
先是小范围、小幅度,偷情一般,小心翼翼地舔唇嘬吻,男人宽阔纤长的手从草地攀爬至女人娇软的腰肢,掌心力度在不受控地加深,揉捏着肆放野性,而后唇齿相攫,不再是浅尝辄止的试探,而是不留余地的深入,温软潮热的舌尖勾带着津液游弋,水蜜桃的甜纠缠着尼古丁的烈,彼此的喘息声在盛大的烟花雨下失去有序的轮回。
他从始至终睁着双眼,一双泼墨的眸在星空和烟火的映照下,虎虎生威,又襟怀坦白,他太急切热烈了,像饿久的狼,近乎绝望地在发泄欲望。
屠准在几乎窒息的瞬间,得到一点喘气的空白,勾绕在脖子后面的手,探到身后,下意识阻拦他蠢蠢欲动的下一步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