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秒前还疯狂叫嚣的野性迅速收敛,跋扈的眉棱笼着克己复礼的温柔,温暖的指腹轻轻揉过那瓣清润娇嫩的唇,裴空青莞尔一笑,口吻佻达似调戏:“反正口红也涂好了。”
“很好看。”
话落,十指紧紧相扣,体温慢慢传递,脚步深深浅浅,踩破枯叶和寂静。
屠准低着头,被裴空青牵着走,她的视线里只有眼底那双颀长笔直的腿,和那只宽宽大大紧裹纠缠着她的手,嘴角不自觉地浮动笑意,月光挖出深不见底的梨涡,映亮那磅礴无声的浪涛。
她在这一瞬间彻底醒悟,移情别恋,原来是这样的一种感情。
是身不由己的山崩地裂,是无法抵御的惊涛骇浪。
-
大概是心里念着要完成某种夫妻之间的仪式,回家的路变得躁动又漫长,回家后,两人各回各屋,屠准抱着衣服离开房间,碰上同样抱着衣服离开房间的裴空青。
“你先吧。”她难得谦让一次,不等回答,就飞快逃回房间。
房门“砰”的一声阖上,裴空青摸摸发烫的耳根,默默进了洗手间。
他这次洗澡好像洗了好久,隔着两道门,哗啦水声也是出奇的旖旎,屠准不停翻动手机界面,从这个app,跳到另一个app,五颜六色变得琐碎黯淡,重度的网瘾在这一段时间降低为负值。
屠准极其心不在焉。
直到房间门被敲响,她恍惚觉得自己熬过了一个天荒地老。
门打开,裴空青长身直立,额前还坠着露珠,不知是汗,还是未及擦拭的水珠,墨色睡袍到膝盖,蝴蝶结扎得松垮随意,胸前漫不经心地袒露,那坚硬漂亮的一抹线条向下,藏着点到为止的情-欲艳色,不保守,也不放肆。
这还是屠准第一次见他穿睡袍,平常都是雷打不动的白t恤、黑长裤,裴空青不是讲究的男人,却和她一样,对某些事,其实也有着小心思。
他眼尾一勾,抱着胳膊倚在门边,嗓音低淡:“发什么呆,没见过美男出浴?”
屠准嘴角抽抽:“没见过你穿睡袍。”
“这样方便。”他简单直白地落下四个字。
方便?
都是成年人,不能怪她多想。
屠准似乎领悟,目光下移,脸色迅速染绯,扭头抱起自己的睡裙,在裴空青坦然自若的注目下逃进洗手间。
雾气氤氲,绮念游走,往日馥郁的栀子花香,今夜却有些冷淡,白色蕾丝吊带里面,同样不着寸缕。
屠准拧开香膏,挖出一点往雪白莹润的锁骨弯里细细涂抹。
会不会太过了?管它的呢!
镜中人水润清灵,浓黑卷翘的睫,熠亮清澈的眸,素净粉嫩的唇,目光闪闪,又羞又怯。
半晌,咽咽口水,挪步离开洗手间。
裴空青房门紧闭,她的房门也紧闭,屠准定在两扇门的中间,不知该去哪一间。
“想什么呢?”
裴空青站在阳台和客厅的分界线,外面纷纷扰扰的光痕从后拓出英姿挺拔的轮廓,他指间还夹着未燃尽的烟,火星忽闪,明明灭灭,灰烬飘进来,还有淡淡味道。
“穿那么少冷不冷啊?”
烟头杵进烟灰缸,他皱眉吐出团云雾,从沙发上拎起大衣,迈步走来。
“你怎么还没睡?”她故作平静。
“在想事情。”他走到她面前,铺展大衣先把她裹进去,眼睫低垂着凝视,指腹托起那只小巧冰凉的下巴,声音沉哑柔和,“不问问我在想什么吗?”
屠准只能顺杆上爬,她乖巧地接话:“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老婆怎么那么酷?”粗粝的指腹滑至柔软唇瓣,裴空青弯着腰,一个烟草醇烈的吻落下来,只是轻轻一碰,“原来,是遗传。”
第42章 你的愿望里永远只有他
屠准睫毛一扫,踮起脚尖,伸手勾在他的后颈,眼波潋滟,声音温柔绵软,像命令,更像撒娇:“抱我。”
两个字,似缠绵悱恻的微光,落进昏昏沉沉的夜色。
交缠的呼吸骤然急遽,裴空青宛若雕塑凝固,听话且机械般抱住她,湿漉漉的头发荡在硬挺的手臂,浸透皮肤将他淹没,可滚滚烈火在汹涌澎湃的深海里同样烧得轰轰烈烈。
目光交汇,掌中力度不由自主加深,屠准只是坚定又乖顺地仰望他。
“裴——”
突然落下的吻中断了这句呼唤,温热的唇印在她的颈侧,鼻尖触及锁骨处,他低声呢喃:“好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