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只得故作轻松地说:“算了,不是御赐就不是御赐,只要我们两个同意这事便作数了,大不了再让我爹去陛下跟前求一次,弄个金玉良缘之类的牌子回来,就挂在飞琼阁的门匾上,你看如何?”
沈今禾只觉得此时喉咙干涩到生疼,仿佛心都要滴血了,进世子府、替他挡箭是为了完成系统任务,也为摆脱奴籍,当初冒险去偷皇后一党的名单、给相王传信,也只是想要借此机会博一个前程。
思来想去,好像除了挂在海棠花海里的那句“望世子安”,竟桩桩件件都不是为他做的。
“你有没有在认真听我说话?”忽而,一阵清冷的雪松香向她袭来。
沈今禾心里发紧,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来回翻腾,她嘴唇微微动了动,明明惯会能说会道,此时却怎么也开不了口,腹有千卷,笔下生花,竟无一句可以用到当下。
她心里清楚,骗他如此之久,如今事成,远离他才是上上之策,若骗了人家还上杆子的给人家做夫人,那么有朝一日东窗事发,知道她曾经为一己之利弃他性命于不顾,只怕李怀远会提着刀来杀她吧。
不如就此作别,前尘往事一并揭过,以后成了那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同僚,见着了没准还能寒暄两句,相安无事。
“你还是不信我是真的心悦于你?”李怀远敛了笑,盯着她道。
沈今禾自是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只听见他胸膛的起伏声有些不稳,可到了这种境地,也只能硬着头皮道:
“世子垂怜,我自是万分欢喜。正因如此,才更应替世子着想,不能因一己私欲就断送您的前程。我是罪奴出身,再怎么拼命挣扎也不可能飞上枝头变凤凰,我自知身份低微,配不上世子风华绝茂,您应该求娶门当户对的……”
“我不在乎,凌安王和王妃也不会在乎。”他面色不虞,出声打断她。
沈今禾只是将头埋得更低了,跪下来道:
“可我在乎。我这样出身的人,即使做了世子的枕边人,也会无地自容,只怕经不住外面的流言蜚语,夜夜梦魇,忧虑成疾。”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即使是平日里脸皮厚惯了的人,尚且会有三分恼怒,遑论一向雍容矜贵的李怀远了。
“你!很好,很好……”李怀远只觉得胸口堵了千斤重的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红着眼攥紧手指,气得跃下马车,拂袖而去。
待他背影彻底消失在街巷之中,系统这才小心翼翼地问:
“既然李怀远解释清楚了他和静文公主之间并没什么,你为什么还是要拒绝他呀?”
说罢又想起来,自己之前对沈今禾的做法明明是万分赞同的,不由得转了话锋:“其实吧……抛开静文不谈,这么久以来,李怀远对你也挺好的,你在这个世界孤苦伶仃,如果能有个依傍,也是个好事情啊。”
沈今禾一直跪坐着,双腿有些麻了,她换了个姿势,蜷缩着坐在角落里,整个人收拢双臂将双腿抱在怀中,闻言愣愣地看着车窗上雕刻的山水鱼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