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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活 第61节(2 / 2)

云县周围有很多农民都受到了这种汹涌澎湃的用工潮影响,宁可不种冬小麦了,也愿意在云县这里做一冬天的工——还能和他们进城务工的妻子们团聚,而他们的地该由谁来种这又是个问题了,买活军不得不在报纸上招聘庄客——他们很需要人来种地,农业生产是不能落下的。这些农民们也接受自己的地被别人白种一季,因为大豆和冬小麦套种是可以肥田的,而且不管你自己种不种,这个地在这里,就一定要收稻谷和麦子,哪怕他们什么地租都没有,有人来承担这个赋税也是好的。

除此以外,云县的人口越来越多,对吃食的需求也就越来越大,隔壁几座县城的菜都要往这里聚集,这让云县往外的水泥路上从清晨到日落都走满了车队,运砖瓦、运菜,往回走时则带着货物,至不济也能拉几车的肥料,当然还有牵着得来不易的牛——一张报纸,一封广告,让买活军的这个秋天比平时更忙了几倍,就像是一个系统开始飞快的运转,而人们正在头晕目眩地适应这样的速度。

快,一切都太快了,在这里,一个需求提出,第二天便得到满足,一头牛下了船,经过检疫和验货,当天便能得到牛款,第二天这头牛就出现在了城外的水泥路上,第四天它就来到了村落里,接受着前来围观的百姓们啧啧地称赞,“这可是从山阳道来的牛!”

歇息了两天,入住了牛棚,和新主人培养了感情,吃着他们从报纸上学会配出的草料,第七天,它便开始干活了,爬犁在它身后犹如波浪一样地起伏着,排开了土地的海洋,耕完了一垅,它还没有累,主人便有些不舍得,让它稍微歇息一下,又拍着它的背眉开眼笑地说,“好牛,好牛啊!”

回到牛棚里,它们还有盐砖舔,这些牛一边舔一边挥着尾巴赶苍蝇,它们在这样温和的天气里也感到很惬意。这些盐砖是在老家舔不到的,在老家,盐很昂贵,主人自己都吃不够,更说不上给牛羊补足,但在这里,舔砖是随着外来的黄牛一起推广的东西,凡是舍得贷款来买牛的农户,咬咬牙狠狠心,也都舍得给他们买两块砖舔。

农户们为了买牛都欠了贷款——现在买活军不许放印子钱了,便由他们自己的钱庄来贷一种低息贷款给他们,这笔钱和买活钱不一样,是要还的,每年都要从稻谷的赋税里加钱来抵扣,农户们没有谁喜欢欠债,所以有了做工的机会,都愿意出去做活还钱,冬小麦刚一栽下,便将家里的事交给了父母,又或者是半大的孩子,不愿出门做工的妻子,自己背上行囊,急匆匆地来到县城里做工,有些人去年做了砖瓦工,今年便仍是照旧,有些人则还去修路,他们去年在一起做工的朋友今年也写了信来,叫他们过去一起,要快!

快,什么都快,多少千年来,习惯了一天只做一件事,一做就是一天,一年、十年、一辈子……永远是这些繁重而又重复的工作,所有的变化都是缓慢而又迟滞的,但现在,买活军带来了一种全新的节奏。

这些农户们,他们一天到晚,一年到头,要做的事或许不那样卖力了,他们有了新的机器,新的牲畜来取代那些简单的苦力劳动,还有丰富的商品,让他们不必再自己从事效率低下的副产品生产——但他们的脑子却是不得休息的,刚刚才吃饱了没有多久,获取了一些营养,他们的脑子就不得不跟着飞快地转动了起来。他们每年要春耕、要学习,要见缝插针的进城做活,要收获一季稻子,要看报来决定今年下半年种什么,农闲又要进城去做活,还要写信、寄信、看报、读书……他们的身体比从前轻省了,脑子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忙碌!

停不下来,这不再是以前了,便等一等,停一停也不要紧,这里是反应速度极快的买活军,文书今天呈上去,明天后天就有回音,一封信从衢县走到云县也不过就是五六天,现在还甚至可以往辽东写信,也只需要一个多月便能送到!人们脚步并没有变得更大,但世界仿佛在这样让人眼花缭乱的信息中变得越来越小,活死人们辛苦地适应着这样的改变,他们的说话速度显著地变快了,而生活中的礼节变得格外的简单,哪怕是体面人家,他们的对话也习惯于开门见山,因为大家要做的事情都很多,都在想方设法地节省时间。

“还是要做生意。”

临城县徐宅里,张老丈便这样一锤定音地对亲家说,“我已经多方考量过了,亲家,在买活军治下,想发达,倒是有许多路走,但想要发财,唯独便只有一条路,那便是做生意。”

他举起手中的报纸,弹了弹发黄的麻纸,强调地说,“而且是跟着报纸做生意,自古华山一条路,在买活军这儿,想发财便只有这条路,是绝不会出错的。”

徐地主吧嗒吧嗒地咂着他的旱烟袋,但并没有点火,因为《买活周报》上刚介绍了一种很可怕的疾病,叫做肺癌,其中便提到了吸烟和炒菜的油烟是明确的诱因,不过以如今的饮食习惯来说,炒菜还是不太普遍的,徐地主家也就是两三天炒一次菜,多数时候还维持着吃蒸菜的习惯,而徐地主从前是很爱抽烟的,旱烟袋、水烟袋家里都有,没事了就吞云吐雾一袋子。

又不是兵荒马乱民不聊生的时候,现在日子才刚好起来没几年,谁想死呢?这肺癌可是不治之症,徐地主现在最多就是一周一袋烟,其余时间干叼着解瘾罢了,他眯着眼,先把装了花生糖的碟子往亲家那里推了推,这才说道,“是这期头版?《护航兼劫掠声明》?”

“嗯,”提到这则荒谬的新闻,张老丈的脸也不由得扭曲了一下,“就是护航劫掠声明……其实不就是去各处做生意吗?为何要写得这样婉转,又是护航又是劫掠的,叫人看得一头雾水。”

确实,这篇新闻若让外人来看,是有些莫名的,简直充满了自相矛盾的味道。首先第一段是讲了下现在辽东的战况,并表明了买活军基于同胞之谊,不愿见到北方百姓被建贼屠戮,因此决定协助朝廷运送辽饷,由买活军的船队护航,每年三月、五月、九月、十二月分四次往北面航行,分别停靠海宁、甬城、登州、娘娘宫、东江岛,并有可能前往平壤、大阪、江户、海参崴……请本地商户可以自行筹措货物,加入船队一道往北行驶,为辽饷护航。

且不说后面那明显是异域的地名,这几个地名倒还算是中规中矩,也不过是‘为辽饷护航’这五个字有些荒谬而已,离谱的是下一段,刚说了要为辽饷护航,接下来又一本正经地表示,但由于朝廷待买活军一向不算多好,所以买活军也不排除在武林、镇江、扬州、华亭等地上岸掳掠民众的准备。

请各地百姓一定要细读买活军第五版的求购广告,千万不要储存买活军急需的物资,同时也提醒本地商户,买活军可能会在掳掠过程中遗失一些自身的货物,请他们事前要做好受损失的准备。

另外,本地的大户人家、县衙守军,也要看守好门户,千万不要和买活军发生误会,如果和买活军产生了冲突,造成的任何损失买活军恕不负责。

这……

虽然早已习惯了买活军种种特立独行之处,这报道还是看得人滴汗,徐地主勉强地为谢六姐分辩,“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不然该怎么说呢?要和沿岸港口做生意?恐怕这样一来,各地县衙反而要把守港口了吧,当地的人家,也是犹犹豫豫,颇多顾虑。这般一来,我们拿了他们的货算是劫掠,他们拿了我们的货便算是……算是反击缴获?至少还有个借口。”

他所不明白的反而是第一段,“为何忽然间说要护送辽饷呢?这事儿和咱们有何关系?”

“亲家,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张老丈便立刻压低了声音,指点着报纸说道,“难道还没看出来吗?这辽饷说是护送,其实很可能便是咱们这卖给朝廷的,这是在和朝廷做生意呢——我之前去云县走了一遭,恰好看到船队上货,喝,好家伙,可真是滔滔不绝,龙门吊运都运了半日,都是捆扎好的麻袋,里头装的应当都是盐糖,我听大婿说,这船直放天港,是卖给九千岁的,全都是上好的盐糖,回来时候装的是皮棉、煤块、铁石,还有金银压仓,来回都不走空,走一趟就是几十万两的进出。”

“可是有这事?!”徐地主也不由得把声调抬了起来,但声音压得很低,神神秘秘地说,“这么说,那个朝廷来的锦衣卫,他的身份倒是过了明路的了,便是代朝廷驻扎在这里,为的便是和咱们做生意?”

“便是如此了。”凡是百姓,都喜欢传些小道消息,买活军对言论的管控不算太严格,尤其是这种消息,对本地百姓来说其实也不算坏事,张老丈点了点头,“是以我说,亲家,还是要做生意啊,眼看着这几年未必会打起来,手里那些筹子难道都花销了吗?自然还是要做个营生计较哇。”

买活军居然和朝廷做辽饷的买卖……徐地主便终于被说服了,“倒是,亲家你看,是想跟船一道去贸易么?贩什么货,可曾想好了?需要多少本金?”

张、徐两家本来做的是在许县和临城县之间的铁制农具生意,当时是很赚了一笔的,但很快,随着许县被吞并,生意便不那样好做了,因为路修好之后,买活军自家也会将农具运到许县去卖,两家人便只能合计着把农具卖给衢县,由于人生地不熟,需要打点衢县的官员,还要交税,赚头便减少了一些,但还算是有得做,不过接下来的变化一如两家人的预计,那就是买活军很快也吞并了衢县……

之前在许县和临城县做生意的时候,两处都是本地的老户,人头很熟,生意好做,可当生意去到衢县的时候,张家、徐家都没什么关系,生意便觉得不太好做了,现在要说农具生意,便只有从衢县贩农具去丰饶县卖,但这生意不是只有徐地主和张老丈想得到能做,衢县一样也有地头蛇,这是该他们做的生意,徐地主和张老丈计较过了之后,自觉无趣,便从这生意中退了出来,所幸这么几遭下来,也是颇为赚了一笔,手头都有丰厚的私蓄。

手里有钱,便很容易赶上发财的机会,今年上半年租书铺兴起,徐地主便立刻买了铺子,开了租书铺,虽然本钱投入不小,但细水长流,回本得也快,这铺子只要买了书便不需要怎么经营,他交给小辈们雇店,自己又闲了下来,因为和张老丈两亲家十分合得来的缘故,彼此便商议着还是要找些新的营生合伙,徐地主是听说了新农具租赁的事情,便去吴兴县看风色,而张老丈想要去云县看看情况,两人议定了分头探访,回来再一道商议。

以徐地主的意见,新农具是有前景的,而且也很适合由他在临城县推广——他自信多多少少也还是有些薄面,不过这生意占的本金也多,几乎要投入两家人手里余下的所有现金,此时听张老丈说起去云县,跟着买活军的船队做生意,不禁也又燃起了兴趣,仔细问了起来,又道,“只是有一点,咱们都这把年纪了,还是没上过船的人,这样贸然出门,怕是路上有什么差池,出去了就回不来呢,若是要叫个子侄辈去奔走,又该叫谁去?这生意占用本钱甚大,恐怕几房儿女未必都是一个心思!”

说着,不由也露.出了愁容,张老丈见此,也不免有些尴尬,斟酌了半日,方才徐徐道,“老亲家,论理这话不该我说,不过,咱们这样的交情,说不得也该劝你一句——儿女们都已出息,是否也到了该分家的时候了?”

这话就说到了徐地主的心坎里,他不由跟着叹道,“我何尝不知道这道理?只是亲家,你也看到了如今民间的纷争,因分家闹得不堪的在所多有,咱们这里又没有乡老、族老的,官府又不管,这可实在是掰扯不清,叫人心凉那!”

第134章 移风易俗

像是张家、徐家这种以前没有太多劣迹, 又向买活军尽量靠拢的家庭,他们的境况是不太差的。而且几个孩子的起步也会比别的活死人都更好,徐地主有三个儿子, 四个女儿——两个女儿出嫁后陆续故去了,还有两个还在家里没出嫁。

这七个孩子,为他们生有三个孙子, 两个孙女,外孙子、外孙女加在一起是三个, 他们家实在是人丁兴旺的大家族,而且身体也都很好——七个孩子, 都养活到可生育的年岁了, 便说明这家人不但营养好, 身体素质‘遗传’也好, 哪怕是从前, 他们算不上县里第一的人家,也有很多人愿意和徐家结亲。

从各方面来看, 徐家的条件都相当优越,他们家人之间彼此的关系也还满好, 分家的脚步也就不那样急迫, 现在依旧住在一起, 虽然各处地置办着房产, 但账还是归公的。

若是在以前, 这算不了什么,但在如今的分家潮下, 这种大家族便算是相当罕见的了, 现在很多家庭, 极端一些的, 甚至是孩子满了十五岁,有了营生的,便分出去单过,哪怕依旧回来交钱吃饭,也要在户口上做出切割,为的就是尽量地降低政审分被连坐的风险。

徐地主这里,之前还好,他的大儿子是老师,在识字班上课,二儿子,也就是张老丈的女婿,原本是个秀才,想走读书科举的道路,买活军进城以后因为对算学比较敏感,人也能干,一开始先去为修路队算账,做他们的会计,后来临城县摆脱了新占之地的名头,二儿子就考上了吏目,被派到衢县去管账了,儿媳妇也跟着去了衢县,她是在医院做事的赤脚医生,在哪里都是很好找营生的,横竖现在什么都缺人,衢县也要兴建医院,很轻易地就一起调动了过去。

因为买活军喜欢异地任命的缘故,现在三个儿子实际上是分成三处上班,小儿子跑运输的,三不五时就押队往各地跑,主要是云县-临城县这条线,虽然都是吃皇粮,也陆续地被提拔,但因为分隔各地,分家的压力并不是非常迫切。徐地主便一直把这件事拖下来了,也是因为他这一阵子实在看到了太多分家后,兄弟反目成仇、老人无人照料的凄凉画面,甚至还出面周济了一些运气不佳的老人,这件事也成为了他心里的一根刺。

父母在,不分家,在买活军来以前,只要大家长还活着,孩子们一般是不分家的,哪怕自己都有了孙子,五世同堂,也还是往一起交账,一锅吃饭,当然,做不到的人家也有,但至少什么是正途,这一点大家心中都有个共识。

而分家时,长子要多分,甚至是分得八成、九成,这也是甚至许多家族甚至会写进了族谱的规矩,很多人家会把自己的许多财产固定为族产——因为族产在抄家时是不抄的,而这份财产便只能由长子来继承了,往往就高达家族财富的六、七成,其余孩子只能分得一些浮财,至于出嫁的、在室的女儿,这当然是没有份的,最多是分家时做个见证,得一些体己的首饰而已。

这样的规矩盛行了几千年,固然也有动摇的时候,但大多数家庭的财富都是如此分配,维护这种规矩的除了族规、法规之外,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或许可以叫做社会氛围。这种社会氛围决定了,父母都无法完全自由地分配自己的遗产,想要少分配长子遗产,那便只能给他安一个罪名,有时极端的情况下,这个罪名还必须是衙门或是有威望的乡贤予以认可的‘不孝’。

但话又说回来了,倘若家门中有子弟被认为是不孝,那么对于整个家族的名声都会产生影响。而‘体面’在从前又是所有家族都在追逐的一种境界,因此大面来说,在从前,分家虽然说不得多愉快,但分家之后,往往生活和亲缘关系还能再持续下去,不会有太大的改变。在从前,人际关系的玄妙和弹性尽数展现于此,亲戚们彼此争斗和一致对外的态度是可以随时转化的,人们一般对这种人情世故也相当的津津乐道,以能掌控驾驭家族作为一种罕见的才能。

但买活军这里,才不过三四年的时间,民风就有了极大的改变——首先,是分家的时间提前了,这就带来了一个很大的变化,从前一般分家都在男性家长弥留时,或去世后进行,如果是老太太的威望很重的家庭,分家则会在她死后进行,总之,在老人死之前,他们总是能享受到子女们的孝敬和服侍,并不会直接面临到分家的后果,但在买活军这里,为了规避政审分的风险,大把老太爷老太太,自己才五十岁甚至不到,就主持着分了家,分家之后,他们还要面临自己的过活、养老问题。

而这就很自然地引发了第二个问题,那就是老人的赡养问题,按徐地主和张老丈的观察来说,这第二个问题可以总结为一个结论:那就是当你手里没钱的时候,子女很自然地就不会再听从你、孝敬你了,还有一点,那便是不论分了多少家产,怎么分,所有人都会觉得分得不公平,自己得的少了,个个都是一肚子苦水。

若是按照老规矩来,长子得的多,也要照顾父母,那么不必多说,其余的儿子女儿,甚至是已经出嫁的姑娘,以后便基本都是看不到的,甚至还有些孩子,分了家产之后,嫌弃分得不公,便直接将所得财物变卖成筹子,行囊一收,背井离乡去其余地方工作——这意思也很明白了,以后老了有事自然是指望不上了,除非他在外地混不下去,灰溜溜地回来了,那或许还能见到几面。

而在长子这里,却又觉得自己得的少了,自小便承担起最多的责任,帮着父母把这个家扛在肩上,结果得的还没有买活军没来之前,按老规矩的那样多,心里要说完全没有怨言也是假的,对老人的照顾和孝敬,也就没有从前那么精心,更有甚者,还因为要照顾老人,不能调动到外地工作,因此产生怨言,甚至家庭失和要闹离婚的也不少见。

古人不喜欢分家,是有道理的,分家以前,不论彼此心中多少意见,框子在这里,总能维持下去,一旦分家,则亲戚情谊荡然无存,甚至反目成仇互相举报的都不少见。这种事从古到今不曾断绝,只是现在因分家时间提前了,老人不能一闭眼一撒手,眼不见心不烦,而必须要承担了分家的后果。因此就陷入了尴尬的境地中——从各种角度来说,后代们都是希望分家的,也应该尽早的分家,但这无异于是对老人的一种压榨,老人本人很不喜分家后晚景凄凉的未来。

这种时候,徐地主和张老丈便又隐晦地怀念起从前了——尽管现在什么都好,但从前的世道,是很注意维护家长的威严的,平时什么事都不管,装聋作哑的县衙,也会对不孝案极为关注,而整个社会上,从族老、乡贤再到街坊邻居,都会自发地维护着孝道的重要性,不尊老是很严重的罪名,不分家是兴旺的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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