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灵岳神色温和，只是这温和的模样落在裴嘉茂眼中，比话本里的鬼怪还可怖，“那你觉得应该如何惩罚你父王？”
甚至连老天爷都那样配合他。
他感到眼前一黑。
都怪这牌位质量太差，居然裂了，才有他今日的无妄之灾。
“里面有傅家和海寇首领往来的书信——海寇首领王锵，是傅家四爷的外室子。”
裴灵钧自然也感受到了王妃的注视，他不能开口求情，万一把自己牵扯进去呢。
内侍将东西呈到裴灵岳手中，裴灵岳看过以后，又让太师、太傅等官员翻阅。
他身子飞了出去，刚好跌进了呕吐物堆中。裴嘉茂被恶心得当场就吐了。
大臣们吃瓜吃得津津有味。今晚发生的这些事，简直比戏文还精彩，让他们看得目不转睛，以至于先帝那被呕吐物覆盖的牌位根本无人在意。
裴月黎这个贱人从来和他们就不是一条心的。
其次，裴灵佑虽然想要和他争夺皇位，但至少没有伪装成海寇掠夺百姓财物。也没有为了一己之私，勾结大凉，给他们运送武器。
“是啊，甚至那龙摆尾还将他送到太庙，就是为了让他向先皇们忏悔赔罪。”
裴月笙和裴月黎恭敬说道：“臣女愿意。”
而裴灵钧这时候也想起来了——的确是他操办的。牌位也是他亲自选的，用的是金丝楠木。
裴灵岳哪里会放过这个光明正大惩罚他的机会。
只要把锅甩在当时官员身上，父王的罪名就能减轻了。
他的一举一动都在皇帝眼皮下，难怪凤仪宫的天谴失败了。
她难道因为他刚才无意间的举动就恨上他了吗？
庄王妃忍着身上的不适，说道：“皇上，月黎怨恨我多年，她是恶意污蔑傅家的，傅家绝没有做过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
裴灵岳语气意味深长，“那你觉得该怎么惩罚主事人？”
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裴灵钧也没说话，他脸色苍白——这一刻，他终于意识到了，他只怕没法完好走出太庙了。
庄王妃也的确看懂了他的暗示，脸色更难看了，她忍了忍，还是没有说出威胁的话。
太傅袁新冀神色微妙地看着一脸咬牙切齿的裴嘉茂，他显然正想寻那人的晦气。
原本想提醒大家得将先帝牌位捡起的官员也歇了原来的心思。
裴月黎上前一步，清冷的声音掷地有声，“陛下，臣女还有要事禀奏。”
他脸涨得通红，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进退两难。
而且她手中还有真正能够一击毙命的东西。
这两个侄女也是可怜。而且皇兄和他说了，收养她们的话，愿意多余荫赵王府一个爵位。
裴灵岳微微颔首，“准奏。”
从头到尾，他就没翻出裴灵岳的手掌心。
“庄亲王勾结大凉，运送足以炸毁宫殿的强大武器给大凉，其罪当诛。”
早就被提点过的赵王主动说道：“皇兄，臣膝下无女，想要闺女多年而不得。我愿意收养月黎和月笙。”
庄王妃瘫倒在地上，傅家完了。她的父亲、她的兄弟，都难逃一死。
他咬牙说道：“臣弟认罪。”
他安慰自己，裴灵岳既然能放过裴灵佑，也能放过他，他最差的结果也就是被贬为郡王了。
事实证明，他这口气松得太早了。
他那时候才刚出生，哪里会知道这些。
裴灵岳要是知道裴灵钧的想法，只会觉得他想太美。他放过裴灵佑，那是因为他有个能给他刷任务奖励的好儿子。
裴灵钧想要拿捏住傅家的把柄，相关证据准备得很齐全，直接便宜了裴月黎。
她一直恨着他们。
【笑死，皇上只是想治庄王的罪，但他儿子是想要他的命啊。我宣布裴嘉茂是今年最会坑爹的人。】
炸毁凤仪宫、勾结大凉……这一桩桩，全都是死罪。
说起来，当时是谁操办先帝的后事来着？
看在儿子的份上，只要傅家将来识趣点，他也不是不能留下妻子的性命，给她皇后的尊荣。
裴月黎一字一顿说道：“臣女的父亲庄亲王收买凤仪宫偏殿宫人，试图炸毁凤仪宫，伪造天谴，构陷皇后。”
亏得他还想着，将来登基后将表妹册封为贵妃。表妹生出如此不孝的孩子，不配为贵妃！
这一刻，他忽的明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