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影的角落里,走出丑奴的身影,站在她的床榻旁,“你为什么这么做?”
哑然的嗓音,不赞同的语调,还有隐隐愤怒的火气。
南宫珝歌失笑,这大概是她听过的他最长的字句,最清晰的语句,还有最不掩饰的心思。
“与人做了场交易,又想看戏,所以只好……”她抬起胳膊,递到他的眼前,“这伤势吓人却不重。别人不知,你该明白。”
他当然明白,她的身手本不用担心。但他……生气。
无关乎伤势重不重,只因为她伤了。
“交易?”他似乎想要问下去,她何时与人有了交易?又是什么交易,为什么要做这个交易,可也只出口了两个字,便在也问不下去了,因为他恍惚间想起,自己没有这个身份,没有这个资格。
他只是一个听命于人的人,只是一个执行命令的暗卫,她待他亲密,是他的福气,却不该僭越。
南宫珝歌也仿佛明白了他在想什么,有些不好意思地堆起了笑容,“没告诉你是我的错,我道歉。”
“不必。”他嘶哑着嗓音。
他声带受损,每次的情绪表达总是有偏差。这一次她竟然无法确定,这两个字是出自他真心地回答,还是赌气。
再加上他始终一副面具,更无法从他的脸上读到他的心意。
这可让南宫珝歌犯了难,“你要知道,我告诉你便是。”
“你受伤了,休息吧。”他还是那晦涩难听的嗓音,依然无法判定情绪,“若有事令我去办,我去。”
南宫珝歌不等他动作,伸手抓住了他的手。
丑奴的视线下滑,看着她抓着自己手掌的纤纤玉指,她是主子,他没有资格推开主子,更重要的是他无法拒绝。
那手抓着他的一根手指晃了晃,“我不累,你听我说吧。”
那神情,那语气,那动作,活脱脱如孩子撒娇般。
他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她的手,看着她仰头望着自己,带着些许讨好和祈求的表情。
他的沉默于南宫珝歌而言,却是更加的不知如何是好。情急间南宫珝歌索性把他推到椅子上,不等他任何反应抓起一旁的茶盏递给他,“喝茶。”
又拿起一盘点心,“你爱的玫瑰饼,吃点心。”
大约是真的怕武功高强的他转眼就跑了,南宫珝歌这一串动作又快又急,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端着茶拿着点心,前倾着身体保持着讨好的动作,言笑晏晏地望着他。
一刹那丑奴又似是失神了,竟没有任何动作。当他终于从她手中接过点心的时候,手指已有些不受控制的微颤,“主子,你不必……我听。”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主子最近对自己有些怪,说不出来的有几分亲密,也说不出来的刻意地放低姿态,在他记忆里她一向是矜持又霸气的,说一不二,偶尔有些玩闹也是她主导着,哪有这种低声下气撒娇的时候。
是洛公子改变了她,还是楚少将军,又或者是……十三皇子?
他的心头,是五味杂陈的。
南宫珝歌细细地说着,丑奴却似乎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直到她把笔塞进了他的手中,才恍然地回神。
她已然恢复了那个思密周全,举止威严的太女殿下,“替我传信给……”微一停顿,还是做出了决定,“楚弈珩,令楚少将军率部众来‘南映’亲迎我回‘烈焰’,让他即刻动身。”
他没有问为什么,只是一点头算是领受她的命令。
不料南宫珝歌却是一抬眉头,“写啊。”
丑奴看着自己手心里的笔,南宫珝歌以眼神示意,桌子上墨、纸俱全,早已是准备妥当。
南宫珝歌混不在意似的,“平日里都是交代你,反正现在什么都有,你赶紧写,给我把鸽子放出去。”
他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丑奴迟疑了瞬间,将笔交到了左手,随手写下几个小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