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珝歌顿时明白了,君辞并非不想来,而是猜到了她有所谋算,那些事更需要他出手。
她忍住了心头酸酸的感觉,“传话,所有安插在‘东来’京师的探子,帮我查一桩事。”
“京师那么大,只怕需要些时日。”暗卫十七谨慎地回答。
“不用,只查一个地方。”
南宫珝歌低声交代,二人神色严肃。末了,南宫珝歌叮嘱着,“七日内,我要回信。”
二人点头。
南宫珝歌这才往门外走,人至门口却又止步,终是没能忍住心头那点酸涩,“太女府内,可安好?”
她本不愿问,怕扰了自己的心,多了归家的念头,行事便会仓促出错。但,忍不住相思牵挂啊。
直到走在街头,心头还是沉甸甸的,沉的是思念,偏又多了几分欣慰。
他们很好……
街头的小摊上,有人在兜售着自家酿的米酒,酒香在狭小的巷子里飘荡着。南宫珝歌走过,却又驻足,丢下一枚碎银子,小摊上的酒瓶少了两个。
她随手扯开软木塞子,甜香的酒入喉,带着北地独有的辛辣。北地昼夜温差大,大多人喜欢以酒暖身,所以“北幽”的酒,比之其他地方更加浓烈。
才入口便一路烧进了胃中。她这才想起,今日来的急没有吃早饭,腹内空空的,被这么烈的酒一激,瞬间便有些上头。
南宫珝歌的手揉了揉额角,忽然,一旁伸出两根青葱似的手指,细腻的指尖拈上南宫珝歌手中的酒瓶。
南宫珝歌眼角微眯,这手指来的太无声无息,连她都没有察觉,便已触碰到了酒瓶,若是行刺,只怕刀尖都划破她的咽喉了。
在看到手指的瞬间,她也下意识地动了,脚下一退身体微侧,另外一只手抬起,抓向那拈着瓶身的手指。
有守,有攻,却不激烈,因为对方的手指,也没有杀意。
那手指在她抓向自己的瞬间缩了回去,却在她招式过后,又悄无声息地回来,再度拈在了瓶身上。
这一手看似轻柔,实则眼力手力已登峰造极,能以最迅捷的手法突破南宫珝歌的攻击,却又能凝而不发,但凡半分力量拿捏不准,南宫珝歌手中的酒瓶子都会瞬间捏碎。
但那两根似玉如笋尖的手指,在第二度触碰上酒瓶的瞬间,将它从南宫珝歌手中轻巧了拿了过去。
南宫珝歌也已看清了对方,眉头微微一抬,“是你?”
一张温和的笑脸展露在阳光之下,不浓烈不清淡,恰到好处的柔和,就连原本有些刺眼的阳光,也变得不那么毒辣了,不是那药谷谷主还能是谁?
初始的意外之后,南宫珝歌很快就明白,这是她托段大哥递的信到了莫言手中,兄弟二人心系弟弟,就一起来了。
南宫珝歌的视线下意识地看了看药谷谷主的身后,“莫言呢?”
药谷谷主啧啧出声,笑眯眯地将手中的酒瓶还给了南宫珝歌,“殿下一见面就问我家老二,可见是有几分真心,倒是不枉费我家老二这段时日对你的心心念念啊。”
南宫珝歌的脸顿时拉了下来,虽然明知道他是在玩笑,却依然有些不悦,“谷主自重,我成亲了。”
她的不悦并非因为这家伙言语中对自己的玩笑,更多的是替莫言打抱不平。
亲兄弟,下嘴也这么狠的么。
药谷谷主眉眼微弯,他长了一双笑眼,怎么看他都是好脾气的模样,完全不因南宫珝歌的话而动怒。
只是眼眸深处多了几分认真,在南宫珝歌脸上停了停,“我收回刚才玩笑的话。”
还不等南宫珝歌缓过气,他却又补了一句,“我郑重地表示,殿下如此维护我家老二名声,的确有几分真心。”
南宫珝歌无奈地翻了个白眼,随后红唇勾起一丝浅笑,以同样的表情望着对方,眼眸地却藏着一丝坏,“任清音,你真的很欠打。”
一瞬间,她清楚地看到,他那永远挂在脸颊上的微笑,僵了僵。
能看到这种人的面具裂掉,简直不要太爽!
他忽然笑了,不是温柔和煦的假笑,而是扬起了眉眼,一直晕染到眼尾都飞扬,抬起手腕将南宫珝歌的酒瓶凑到了唇边,狠狠地饮尽一大口,才长出了一口气,“果然,你认识她。”
那个她,不言而喻正是任霓裳。
好个灵秀而机敏的男人,他没有认为这个名字来自莫言的走漏消息,没有认为源自任墨予的不慎失言,偏偏认定了一个不可能的答案,就冲这份心智,天下少有人及。
被酒染过的红唇越发明艳了起来,“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能猜到我的身份。”
“你知道我认识她?”反而是南宫珝歌比他更为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