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麟之还想说话,可喉咙间只有呵呵呼呼的声音,便是字句也不成语调了。他只能用一双求助的眼神看着秦慕容。
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秦慕容侧过了脸,眸光与言麟之对上。
言麟之心头一震,他在秦慕容的眼眸里,看到了一片平静。不,还藏着无动于衷的冷漠。
他心头电闪过一个念头,方才的她不是没听到,而是故意不搭理。
他张了张嘴想要问什么,但此刻的他,却是连声音也发不出来了。
秦慕容就这么冷然地看着他,就象看着祭台之上的祭品,毫无任何感情,仿佛之前的温柔,体贴,曾经过往的温软耳语,都是他的白日梦。
终于,在看着他良久之后,秦慕容缓缓开口了,“忘记告诉你了,封印魔族之境的时候,几乎献祭了所有六部的首领。有的部落毫无准备,所以才导致了传承的没落。而要打开‘魔族之境’,自然也要献祭同样能力的人。你身为未来的族长,自然会比部落的首领要厉害,把你体内的魔气吸干,大约也就能解开封印了吧?”
言麟之何等聪明的人,在秦慕容的话说完的时候,他已经猜透了所有的前因后果,他有些不敢相信,又仿佛是不甘心,只是他说不出话,所有的怨念与愤怒,不甘与不解,都只能用眼神表达。
秦慕容歪着头,还是那平静而冷漠的眼神,与言麟之对视着,他眼底的愤怒丝毫不能让秦慕容愧疚,反而露出了淡淡的笑意,“言麟之,我知道你想要问我什么。我现在就可以回答你,一切都是逢场作戏。为了骗你开启魔族之境。当然,这是你的咎由自取。从你给我下蛊的那一刻起,从你想要控制我的那一刻起,你就活该得到这种下场,何况……”
秦慕容轻轻地吐出一口气,“你还欠我一世,可惜你不记得了,但我记得。我秦慕容不是个放得下恩怨的人,那一世你欠我的,这一点都不够赔。”
便是连南宫珝歌也不知道,“幻部”的阵法里,秦慕容同样看到了自己的前世,那是另一个他,带着无穷无尽的恨意,让他牢记着复仇。所以他回到言麟之的身边,陪他演了一场爱恋的戏。
“我本不想借你的手开启‘魔族之境’,因为我相信凭借珝歌的能力,她一定能做到。但可惜你一意孤行要得到圣器,还对我有了非分之想。言麟之,没有人告诉你,人可以肖想,但不能不择手段。”秦慕容摇了摇头,“若非受制于你的蛊毒,我连戏都懒得陪你演,因为你实在太让人恶心了。”
言麟之的心头,掀起了滔天的恨意。
恶心?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样的话了,曾经,他委曲求全的时候,言若凌便是一边嘲笑着他的可怜,一边说他如狗般的摇尾乞怜让人恶心,甚至说过,他被千人骑万人压,脏得恶心。
那是他最不愿想起的话,最不堪的过往。秦慕容凭什么?他对她那么好,她怎么可以背叛他,怎么可以嫌弃他?
看不起他的人,都该死!
言麟之几乎是毫不迟疑地想要催动身体里的蛊母,一个他手中的棋子,一个他看得起才允许她在身边的玩物,就该知道忤逆他的下场!
可就在催动蛊母的一瞬间,言麟之才恍然发现,他的身体被控制住了,他的魔气不由自主地被吸取,他根本分不出半点真气去催动蛊母。
蛊母感知不到真气,就会一直蛰伏。
秦慕容的笑容更大了,浓艳地犹如初绽的海棠花,眼底划过淋漓的水雾,端地诱人,“我若没有十足的把握,又怎么会说出真相?如今你被阵法控制,毫无反抗之力,蛊母早已不受控制了。言麟之,我方才就说了,若不是你起了歹念,何至于逼我至此,拿你来献祭?只有用封印制衡住你,我才有机会取出蛊母。”
言麟之只觉得,丹田里的魔气被抽得干干净净,而圣器还在流转着,再抽下去,便是本命真元了。
言麟之只觉得身体越来越软,眼前的世界越来越模糊。丹田好疼,疼到无法呼吸。
“噗”一口血直喷而出,在空中星星点点,似血雨般。
而秦慕容竟然下意识地挪开了一步,当真是不愿意沾染半点的嫌弃和恶心。
他就要这么被吸干了么?
从他出生到死亡,他言麟之始终就是个不值一提的人,被牺牲、被玩弄、被献祭,为什么?为什么啊!?
他一次次地挣扎,就换来这样的下场吗?真的好不甘心啊。可他真的再也没有力气了,他反抗不了啊。
忽然,一道人影掠过他的视线,奈何视线模糊的他已然看不清楚了,他只知道那是一片红,火一般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