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了年纪,走得慢,青凰急着要去见华盈,实在看不下去,伸手架着他的一条胳膊就把人带离了地面,踏云疾行。
华盈听见一长串哎哟声从空中摔了下来。
迎面一阵风拂过,青凰已经把颤颤巍巍的白发医师稳稳地放在了地面,大步上前朝她行了一礼,盈盈笑意里的激动不言而喻:“小姐。”
华盈点点头:“我没事,不必担心。”
她转头看向还有些晕乎的穆青,说:“穆老坐下说话,这次着急忙慌请你过来,是为了解蛊,拜托了。”
“二小姐言重了。”穆青摆摆手,他把药箱打开,将准备好的东西一一取出来,“这只木匣里装的,是按照二小姐从烟海楼得到的方子而调制出的药,解蛊之前,先冲水服用。”
放下木匣之后,他拿起一只陶盅,屈指敲了敲厚重的盅身:“这里面装的就是药液,二小姐可已让人准备好了黑石池?”
华盈说:“准备好了,现在就可以解蛊。”
“二小姐不急,还差最后一件事。”穆青看了看她,犹豫了一下,道,“解夺心蛊需配合指法按揉,虽说医者眼中不分性别身份,但此事我需得问过你的意思。”
华盈思索了一下,幻心粉用光了,还没来得及补充,她这几日都没往身上涂幻心粉。
“穆老把这套按揉的手法教给我吧,我自己来。”华盈决定道。
穆青点点头,从箱子里拿了一卷经络图出来,点了点后背,仔细地示范演示。
华盈越听越觉得奇怪。
她想起林之凇用木灵锁链把她控在水池里,那只手在她身上游走的轨迹,触摸与敲击的力度,竟然与穆青说的分毫不差。
不可置信的情绪在华盈心底滋生,她愣愣地消化着这些关联信息,突然打开了陶盅的盖子,药液散发出的气味扑面而来,熟悉而难忘。
“二小姐怎么了?”穆青盯着她突然严肃的表情问道。
华盈微微拧着眉,从匣子里取了些药粉撒进手边的茶杯里,尝了一口,目光闪烁。
“不是说是毒药吗?”她自言自语了一声,心中忽然觉得酸涩。
夺心蛊是让她一击即溃的软肋,是一旦让人知晓就会用来拿捏她的秘密,她自己守着这个秘密一百多年了,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眼中最具危险性的人,不得不防备的人,在得知它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是不动声色地将它解决了。
“小姐?”青凰担忧地看着华盈,她擅藏情绪,可此刻的情绪太过浓烈,让人看见她眼里有一丝后怕一跃而过。
“没事。”华盈擦了擦眼睛,心情复杂地笑了一下,“夺心蛊好像已经被人悄悄给我解了。”
穆老微微瞪大了眼,他一向严谨,说:“还是让我再替二小姐查验一次吧。”
她把衣袖撩起一些,把手递了过去,待穆青仔细检查过,见到了他又惊又喜的表情。
夺心蛊的确已经不在她身上了。
华盈想起冰锥下躺在血泊的男人,眼神闪烁了一阵,抬头问青凰:“青要山那边可有动静?”
她这几日都没听到青要山那边传来惊天动地的动静,说明林之凇没死。
青凰说:“我正准备告诉您呢,听说林少主正在去北荒的路上,还用镇兽笼囚了人,一路上杀气腾腾的,该不会是要上浮雪之巅去砍你爹吧?”
。
初秋风露凉,浮雪之巅的梅林里已经落下了第一枝雪。
梅林中,气氛逼仄压抑,崇阿军和荒风队的人围在一座山亭的十步远外,彼此之间的氛围剑拔弩张。
镇兽笼被人放在山亭旁边,雷光闪烁的灵力把笼子遮挡得严严实实,看不清关在里面的人是谁。
亭中,江如晔自顾自地煮着茶,心中思绪却翻涌不定。
林之凇坐在他对面,身上披着厚重的黑色大氅,柔顺的毛领簇拥着他略显苍白的脸,消瘦了几分的脸颊轮廓弧线锋锐,让身上那一股凌厉感更为明显。
他瞥了眼江如晔暗自思索的动作,眼中讥嘲之意一闪而过,面上仍是坦然从容:“江领主,今日我来,是特意给你送一份大礼来的,你怎么
一点也不欢迎?”
江如晔冷淡地一掀眼皮:“不请自来是为贼。”
“说的好。”林之凇微笑,“可惜赤原白家不懂这个道理,我本想让青要山的战士们一鼓作气,将赤原也拿下来,以报白家离间挑拨你我之仇,可转念一想,打狗还得看主人,这白家人还是应该由北荒来定夺生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