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接近18楼,身边的人就越少,到了眼下,绿色通道里除了他再不见半个人影。
江晚楼的心跳的很快,微弱的希冀夹杂在惊慌之中,一点点把他的心肝肺悉数吊了起来。
可迎接他的,只有万丈深渊。
火光。
江晚楼刚刚从安全通道里出来,就看到了走廊尽头明亮旺盛的火焰。
米色的房门被炸的焦黑,裂出大大的缝隙,火焰自裂口处飞速攀延,愈演愈烈。
任由情绪如何发酵,江晚楼的动作却没有半点停滞,他被完全分割成两半,一半在痛苦与绝望中嘶吼悲鸣,一半却维持着绝对的冷静,指挥着躯体做出正确的判断。
他一边健步如飞,一边脱掉外套提在手上。
兴许是爆炸摧毁了酒店内的自动灭火系统,导致火焰如此气势高涨,在眨眼间边将唯一进去的道路堵死。
江晚楼屏住呼吸,急需氧气的肺难以承受这样的压榨,像身体传送出痛苦的哀嚎。
然而它的主人对此置之不理。
他抖开衣裳,撑开,挡在自己的身前,短暂蓄力后没有任何防护地冲了进去!
“轰!”
火舌瞬间舔上了手臂与外套,炙烤着皮肤,带来绵密灼热的痛意。
江晚楼却像是感受不到半点疼痛般,凭借着单薄布料的隔绝义无反顾地冲了进去!
冲进套房的瞬间,他立刻甩掉了外套,暴力撕扯掉带被火星溅出点点孔洞的衬衣袖子。
江晚楼完全顾不上两只手臂被灼烧的痛感,忍耐着高温的炙烤,冲进房间里。
很明显,卧室是爆炸的中心,床榻被炸的粉碎,四散开来的碎片早已燃尽,将热量与火焰传递到了别处。
至少、至少没有看见任何疑似残肢骸骨的东西。
急速下落的内脏终于握住了安全绳,得以悬停在空中,没有直接摔落在万丈深渊中,粉身碎骨。
“……”
江晚楼张了张嘴,这才发现自己满嘴都是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喉头钝钝的疼,似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吞了满口的刀子。
他自己的身体没有半分怜惜,强行操控受损的声带发出声音:“郁萧年?”
“郁萧年!”
**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无法接通,对方以开启了……”
“砰!”
“艹!!”
楚临忍无可忍,猛地把手机掷了出去。
私人定制加固的手机狠狠撞在墙角,刹那间四分五裂!
他仍不解气,抬脚用尽全身力气踹在桌腿上。力道之大,让沉重的实心木桌都挪了位。
脚尖上的疼痛比不上心头的焦虑,楚临此刻犹如被困兽,面对注定的结局,只能在牢笼中无能狂怒。
明明!
明明江晚楼已经答应了他!明明说好会和他一起离开海市!!
为什么!为什么非要掺和进那样危险的局面里?!
郁萧年到底有什么好,值得江晚楼连命都不要了!!
楚临恨得咬牙切齿,却半点改变局势的能力都没有。
从他毕业时毅然决然的拒绝了家里安排的妻子,放弃了家里规划的道路,进了部队后,他曾拥有的种种特权悉数消失。
到了如今,他除了能拿到些无伤大雅的边角料消息,再没半点能力。
“……切。”
楚临一点点平复过快的呼吸,跌坐在歪了脚的椅子上。
“江晚楼。”
“一定要……活下来啊。”
**
微弱的水声在火焰的不断跳跃地炸响中并不清晰,但并没有逃过江晚楼的耳朵,他踩着火焰快步到了浴室前。
溢出的水保证了方寸之地短暂的安全,江晚楼长长吐出一口气,握着门把手,却没有第一时间打开。
他害怕。
害怕推开门没有看见郁萧年,又害怕推开门看见的不是完好无损的郁萧年。
畏首畏尾、胆怯如鼠。
但犹豫与恐惧仅仅只存在了不到一秒。
他用力推开门,入目的是溢满了,不断向外流淌着水流的浴缸。
只是浴缸里的水并不清澈,带着丝丝缕缕的红,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