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玉池微确确实实总是会看着搬出天衍居后,依旧好生安顿摆放在窗边的剑鞘,不知不觉陷入沉思,黯然伤神。
沉雁是师尊赠予他,耗费极大心血,本该代任何人相伴他一生的东西。
玉池微在屋里沉淀了数日,除过每日必须的几套剑法修炼,便是独自坐在小院里品茗赏春花。
无人打搅,心思千变万化,零零碎碎记起许多鸡毛蒜皮的小事。
心脏闷闷作痛时,他便想着,无情道当真不适合他来走。
如此多愁善感,如何能修成大道?
……无情道,他当真是不走了。
心中一旦有了想法,无论如何也无法抹去。
夜间玉池微做了梦,梦见隋阙面色阴沉,手里握着生倒刺的长鞭:
“为师对你寄予厚望,未曾想你竟如此不成器!”
鞭子到底落在身上,惊坐而起。
天色既白。
他这居所与天衍居的构造差异不大,坏就坏在照不进日光,从早到晚总是阴沉沉的。
玉池微揉摁着太阳穴头痛欲裂。
有人推门而进,带入满屋的光亮。
第11章 声声如潮 师尊你……?
“实在不胜酒力……烦请扶我去榻上歇息……”
玉池微稍稍张开唇瓣,一团夹杂着浓烈酒意的气息从舌根滚着吐露出来,昳丽的眉眼耷耸着,一副被醉意头痛惹得心烦的模样。
好一副美人醉酒图。
迟安紧张地抿了抿唇,面上连带着脖颈一齐发热,慌张得视线也不知该往何处放。
他走上前放缓动作扶着玉池微到榻边坐下,贴心替对方去了靴。
见美人师兄安安稳稳躺下后,又绕着人纤细柔韧的腰肢往床榻内侧探了探身,拽过锦被盖在他身上。
强行按捺下狂跳不止的心跳,迟安回身去桌边收拾方才对酌时留下的烂摊子,哪知被一股柔和又不容置疑的力道拽在原地动弹不得。
他不敢去看身后是个怎样令人遐想的光景,硬撑着做出沉稳淡定的姿态:“师兄还有何吩咐?”
玉池微平日里总是摆着让人不敢亲近的架势,如今醉了酒,竟是出乎意料的缠人。
“我听闻你有一套独门按摩手法,可否替我揉揉这太阳穴,缓解些疼痛?”
自是可以的。
乐意至极。
迟安脑中横着滚过这两句话,舌尖上一转又咽了下去,分外矜持地“嗯”了声。
见对方应允,玉池微仰头靠在床头,温温顺顺合了眼。
此时的玉师兄卸去拒人千里之外的森冷盔甲,对他不带警惕地袒露出竭力隐藏的柔软一面。
他难免心神荡漾。
迟安死力掐了把掌心的肉,以疼痛遏制混乱飘飞的思绪,转过身将二指搭在玉池微太阳穴间娴熟地揉摁起来。
“师兄,力道可还……”
“你……在想什么?”
玉池微拍了拍莫名开始出神的师弟的肩膀,试图将他唤醒。
迟安猛地回过神来,看向身旁好端端坐着,甚至连脸色都依旧平淡如水的玉池微,一时也不知是为自己的臆想羞愧更多,还是失落失望更多。
“啊,我,我应是有些醉了……”
玉池微端起精致的白玉酒盏,抬了抬手腕示意与他碰杯,迟安忙不迭端起自己的与他轻碰了下,仰头一饮而尽。
他抹了把唇边不慎残留的酒渍,透过衣袖的缝隙又瞧了眼玉师兄。
美人师兄显然心情不错,眉梢嘴角都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虽不明显,却也十分难得。
玉池微提著夹了块切碎的烧鹅肉放进嘴里,细嚼慢咽后悠悠感慨:“已许久不曾如同现下这般畅饮过了。”
迟安的成就感当即油然而生。
然而还未等他再多欣喜些时候,只听玉池微沉吟片刻,紧接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上一瞬还无论如何也难以平息的心跳猝不及防被掐停,迟安昙花现完了般肉眼可见地焉了下去。
“我叫迟安,师兄。”
是了,玉师兄连他姓甚名何都不知,怎可能会知晓他擅于按摩一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