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扑扑工地服的陈忠推着一辆共享自行车失魂落魄的从里面的出来,像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拍摄的人本意是觉得陈忠整个人灰头土脸的,浑身是汗,主动送上一瓶水问问需不需要帮忙。 陈忠走了很远的路,早就渴得不行,双手接过感激的说谢谢。 “大爷,您是摔了吗?”拍摄的人看陈忠膝盖和手上都有擦伤,拿水帮他洗洗伤口。 “我想骑车回工地,在那前面摔了。”陈忠指了指身后蜿蜒曲折的林荫小道,四周是农田,大晌午的几乎一个人都没有。 拍摄人问:“怎么会摔了呢?” 陈忠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老实本分的说着:“我也不知道,我就是骑着骑着就不动了,摔倒在地上,现在只能推着再往前走走,找个修车的地方。” “我帮你看看。”拍摄人帮忙检查了下自行车,发现自行车是已经上锁了,“这是共享自行车,需要扫码开锁关锁,你是不是路边拿的别人没锁的车?骑了一段距离人家发现就强制关了,所以你才骑不走的。” 陈忠一脸茫然,他看到这个车丢在田间草丛里,以为是人不要的,瞧着还新,所以才想骑回去,他懦懦的摆手:“我不知道。” 拍摄人看他不懂,于是提出帮忙:“这是用手机扫码的,你有手机吗?我教你怎么弄。” “我有。”陈忠从裤袋里掏出一个红色布袋,里面有一个塑料袋,塑料袋里面还包着帕子,里三层外三层的,打开后拿出一个很老款的棒棒手机。 “这个不行,得有摄像头可以扫码的。”拍摄人看手机只有打电话和短信等基础功能,“大爷,你这上面聊天、支付软件都没有?你平时怎么付款啊?” “我有钱。”陈忠摸出一把折叠得整整齐齐的一块五块这种零钱,“你说那些我不懂。” 拍摄人:“那你出门肯定很不方便,现在好多地方都不收现金了。” 陈忠想到今天进城的心酸路,脸上的茫然更多了,这是他第一次进城,想找包工头没找到,想给女儿买一套新衣服,但价格很贵,还说要扫码,可是他都不会弄,最后只能放弃回家,可是走着走着就迷失了方向,莫名其妙来到了这里。 拍摄人看他什么都不懂,便问他住哪里?他扫码骑车送他回去。 “我在常青工地干活,小伙子你给我指个方向就行,我自己走回去。”陈忠已经喝过他的水,不能再要求更多了,再多他没办法回报他。 拍摄人看他坚持不愿,只好用手机搜了地址,“大概有十公里,沿着这条道一直往里走,到人多的地方再问问。” “好,谢谢你啊小伙子。”陈忠看着他的手机地图,觉得这东西真好,还会出声,比他的旧地图好用。 视频到此结束,原本大家觉得被时代淘汰的陈忠很可怜,但视频下很快有人评论说自家老头中午在外面散步,被自行车撞倒跑了,他们家到处找肇事者,现在看来很可能就是他。 这条回复变成热评后,被传得一发不可收,因为时间地点都对得上,不分青红皂白直接将陈忠定为骑车撞人跑路,第二天便有人找到常青工地,之后就大面积出现了一群人涌入工地房间拍摄讨伐的视频。 评论区有人报告说陈忠摔下楼死了,很多人大呼活该报应,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阿酒看完有些难过,“他都没有手机,我一个物灵都知道怎么用手机付钱。” 江溪也觉得不好受:“这样的人还有很多。” 他们年纪大了,没有文化和经济条件,完全跟不上时代。 李秋白叹了口气:“有这个视频反倒是说不太清了。” “其实反倒更能说清。”江溪指着视频里的共享单车,“这种车需要扫码,应该可以找公司查询扫码记录,找到记录就能知道是谁丢下自行车那人是谁,只是那些人没有去查,盯着这个视频吃流量罢了。” “那我和律师阿姨说,请她帮忙。”李秋白赶紧去发消息。 这时陈秀妈妈林英走了过来,茫然困惑的眼睛看着江溪的手机页面:“老陈?老陈在里面?” “嗯。”江溪收起手机,耐心询问林英:“你知道昨天很多人去工地找老陈吗?” 林英茫然的摇头,她不知道。 江溪换了个问题:“老陈昨天心情是不是不好?” 林英仔细想了想,点点头:“老陈脸上摔到了,很疼,他说不告诉秀儿。” “他还说什么?” “还说我买的馒头很好吃,就着辣酱可以吃三个,他还说要多攒点钱给秀儿做手术......”林英重复着陈忠说过的话,絮絮叨叨的,家长里短,但却莫名让人觉得很温馨。 可惜现在温馨没有了,江溪轻轻叹气,将视频里的陶罐指给林英看,“你们住处在哪里?知道这个陶罐在哪里吗?” “在河边的房子里。”林英指着陶罐,嘿嘿的笑着:“老陈喜欢,他捡回来洗得干干净净,里面放满了我们食物,他说只要诚心祈求,以后我们就会有很多很多食物,每天都吃不完,还说它是宝贝,会保佑我们一家子平平安安的。” “对了,老陈说要每天把它擦得干干净净,我今天忘记了,我要回去,还要去找老陈,告诉他秀儿来了。”林英说着就往外走,压根忘记老陈已经被烧成了灰。 “秀儿身体不舒服,你就在这里陪秀儿,我去帮你擦罐子。”江溪将人送回房间,“你愿意相信我吗?” 林英点点头,“你给我吃肉,是好人。” “行,那你就躺在这里睡觉,我保证去把它擦得干干净净的。”江溪看旁边有张躺椅,让林英去休息,等她睡着后出去和护士叮嘱一声,便带上早已等得急不可耐的李秋白、阿酒去工地。 深夜十二点的工地没有开灯,四周漆黑,一个人影都没有,阿酒失望的看着保安亭,“人呢?我今晚上踹不成屁股了?” “我们先去找陶罐。”江溪指着河边方向,大概1500米左右亮着灯的几排房子,“阿酒你去那边看看是不是员工宿舍,有没有陶罐?” “好!”阿酒嗖的一下飘了过去,像鬼似的,大晚上看着有点吓人。 幸好除了江溪和李秋白,其他人都看不见,她们也摸黑跟了过去,阿酒停在角落一间工房,他指着里面说:“这里曾经有过物灵的气息,但是我没看到那个罐子。” 江溪隔着门往里听了听,里面有些嘈杂,有人抽烟打牌,有人呼噜震天,也有人在闲聊陈忠的事情。 一个男人沙哑苍老的声音响起:“陈大哥人很好的,平时都不偷懒,做事总是跑得最快,结果半天时间人就没了,真的世事难料。” “是啊,好好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还不许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