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门口的灯,灯光亮起来后,江溪便看到了桌上放着的瓶子。 四周光线昏暗,让这只春瓶看起来色泽黯淡,像是泼了一层鸡血干凝后的暗红色,瓶口往下有几条裂纹,碎裂缝隙黏合的痕迹很明显,看得让人惋惜。 “是它。”十二桥一眼就看出它是物灵了,但这会儿物灵不在,她望着楼上的方向,好像在上面。 阿酒也感受到了物灵的气息,是悲伤的,“她好像很难过。” “什么很难过?”张永盛听着莫名其妙,但被江溪打断,“张先生,我能看看吗?” “看吧。”张永盛神情紧张的提醒她小心一点,怕摔坏了,也怕那个会说话的人影会忽然出来吓她一跳。 “好。”江溪给十二桥和阿酒使了个眼色,让两人注意一点,你俩今天是光明正大出来的,大家都能看到呢。 十二桥和阿酒立即捂住嘴,糟糕,忘记了。 江溪无奈摇了摇头,转身走到瓶子前,屋里光线有些暗,她让李秋白拿手机打开电筒光帮自己照明,她小心捧起瓷瓶,再借着光仔细看着,发现上面还覆盖着一层淡淡的灰,她小心擦了擦,再看时擦过的地方颜色亮了一些,似新鲜的牛血红。 如果全身都是这般浓艳鲜红,那很可能是霁红釉。 如果这是一只有年代的霁红釉小口春瓶,那价值不可估量,她又小心又激动的翻看底部的款,可惜被磨得看不太清了,但根据她的直觉经验来看,至少已经五百年历史。 五百年前正是明代,明代霁红釉更是珍贵。 一旁的十二桥也惊喜激动的看着这只春瓶,和古玩图鉴上显示的那只几乎一模一样,虽然现在还看不清颜色,但从瓶口到下腹部呈现出完美的弧形,是一模一样的圆润漂亮。 阿酒倒是没看出来,只觉得这只瓶年代久远,是个好东西! 看到大家都是满眼的惊喜,李秋白也晓得这肯定是个好东西了,但具体是什么啊? 你们几人别光顾着自己乐,我也好想知道,急急急! 看他快急成急急国王,江溪没再藏着,压低声音告诉他这可能是明代霁红釉玉壶春瓶。 明代霁红釉?李秋白听说过霁红釉,据说像红宝石一般漂亮,他凑近花瓶仔细看了看,发现江溪刚才擦拭过的地方隐隐透出一点像红宝石一样的光泽,瞧着像是雨后晴空中的红霞,“很好看啊。” “如果没有外行黏合修补,应该会更好看,可惜了。”江溪心底觉得惋惜,多难得的祭红瓶啊,她遗憾的叹了口气,询问张永盛,“这是你黏起来的?” “我妈黏的。”这只瓷瓶是他早些年爸偷偷带回家的,说是可以让他们家变富的好东西,要好好藏起来,但后来没过多久他爸就出事了。 那时候他还小,完全不知道这只古董瓶的事儿,直到前段时间,他女儿生病需要一大笔钱治病,他妈才想起他爸曾经说过这个瓶子,才从地窖里最底下找出装瓶子的木箱。 打开后发现瓶子是碎裂的,也不知道是早就碎了的,还是经年累月的缘故,他妈觉得可惜,于是找胶水好心将瓶子黏了起来。 “不该黏的。”江溪觉得可惜了,这么乱黏上相当于二次损坏,不太好修复。 张永盛点点头,他也是后来跑去古玩市场才知道古董不能随便黏,黏过后不值钱了,原本能值几百万的东西,变成这样顶多值几万。 可他女儿换肾加后续治疗需要近百万,但几万块钱哪够?他和母亲都懊悔得不行,可是没有办法了,只能寄希望于鬼市,但连续半个月都没人看中,有几个感兴趣的人只愿意低价收。 可女儿治病需要很多钱,他没办法贱卖,现在只能寄希望给江溪,“江老板,你愿意收吗?它真的是古董,自我有记忆起就在家中,绝对不是假的。” 因为这只霁红釉玉壶春瓶是物灵,江溪自然要收的,她看出张永盛的着急,于是询问道:“你打算卖多少钱?” “我打听过,这是祭红春瓶,曾经最高拍卖到过几百多万,我这个只需要五十万。”张永盛是第一次卖东西,直接露了底,他知道粘合*过影响价格,但女儿治病需要这么多钱。 五十万不是小数目,而且它碎裂得太厉害了,而且修复手法粗糙,很难再修补回来,按照江溪的习惯,肯定是要压一压价的,但得知他是为了女儿治病,她倒是不好使劲砍价了。 张永盛知道价格有些高,没有得到回答,犹豫着开口,“四十万也行。” 四十万够女儿换肾,其他的费用他再赚就行。 江溪看着霁红釉玉壶春瓶边缘擦拭后的柔润深红,这一抹红深入人心,感觉已经看不入眼其他的颜色,觉得错过一定会后悔,但这个价格实在让她为难,正犹豫时忽然听到楼上传来女人呼喊的声音,“小雨!” 张永盛听到妻子焦急的喊声,赶紧往楼上跑,一路跌跌撞撞的,还摔了两下,他顾不上摔破的膝盖,爬起来又朝楼上跑去。 第55章 江溪几人也跟着张永盛上了楼,二楼是三室一厅的格局,上面黑漆漆的,只有朝南的房间里亮着灯,里面传来小孩子难受的呕吐声。 顺着声音往里面看去,江溪没有看到物灵的身影,她只看到张永盛的妻子扶着瘦骨嶙峋的女儿坐在床沿处,张永盛正拿着一个盆子正在给女儿接呕吐物,接完后又连忙拿清水给来帮女儿漱口、清理衣服床上的呕吐物。 瘦骨嶙峋的小姑娘趴在妈妈的怀里,难受的呻吟着,“爸爸,我难受。” “爸爸在呢,小雨想不想吃点糖水,爸爸给你喂糖水好不好?”张永盛端起桌上的放着一碗温热的山药糖水,耐心的哄着女儿喝一点,润一润喉咙肠胃能好受一点。 门外的李秋白沉默地望着张永盛忙碌的背影,良久后收回视线,轻轻踢了门口放着的沙发脚,精致白皙的脸上闪过一抹晦涩,“他是个好爸爸,对吧?” 江溪看着耐心哄女儿的张永盛,轻轻点点头。 有责任,有担当,符合她对父亲这个角色的想象。 李秋白不由的想到自己的父亲,从他有记忆起,父亲从来都是冷冰冰的,从来不会关心自己,生病时也不会多问一句,唯一在意的就是功课,因为功课好能讨爷爷开心。 这会儿看着张永盛耐心哄着女儿,李秋白心底是极羡慕的,他很小的时候也期盼过,父亲能像张永盛一样耐心的哄自己。 江溪注意到他的神色,犹豫许久还是开口,“还好?” 李秋白抬起头,朝江溪笑了下,想佯装无事说没事,但看着江姐姐温和担忧的神色,他莫名的也想依赖她,像阿酒八宝他们一般去依赖她。 “没事,就是觉得他是个好爸爸。”李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