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会诉说衷肠,哪知人生变幻莫测,是我对不住你,是我连累了你们......” “怀玉,家中长辈父母去世了,去世前老生常谈盼我结婚生子,可我已经应允了你,此生便不想再娶别人。” “怀玉,今天我过继了大哥家的一个小孩,是个乖巧聪明的小孩。” “怀玉,如今我们国家发展得越来越好了,但要变成太平盛世还需要一定时间,我会努力的,希望你能看到.......” “怀玉,我的记忆越来越不行了,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丢三落四不说,还总是忘记了路,总是忘记自己已经八十多了,总还觉得自己不过十七八,还在扬城的梨园里听你唱戏的样子......” “怀玉,最近身体越来越差,总是昏睡不醒,大概快到时日了,儿孙很担忧,但我却觉得活够了,是时候告别了,只是很想再听一次你唱桃花扇,很想回到那个时候......” 越到后面的字迹越无力,笔记变得断断续续的,也没了早些年的锐利笔锋,江溪可以看出,裴先生老了之后的有心无力。 “这是爷爷前段时间趁着清醒时写的最后一封信,写完不久便昏迷不醒了。”裴遇记得那日爷爷忽然清醒过来,拉着他父亲、两个哥姐以及他絮叨了很多事,像是交代遗言。 江溪轻轻叹气,“没办法了吗?” 裴遇摇头,专家医生们检查确认过了,就是最后的时间了,只是为何还能熬住,大抵是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吧。 未了的心愿? 江溪看了看最后一封信,又看向怀竹。 怀竹似乎也猜到了裴先生的心愿,她挺直背脊,抬起手做出唱戏的兰花指,缓缓张口唱起了怀玉风格的桃花扇,婉转戏腔飘向四周,“夹道朱楼一径斜,王孙初御富平车。清溪尽种辛夷树,不及东风桃李花——” 戏里唱的是对李香君的赞美和倾慕之情。 戏外,也唱着怀玉对裴先生的倾慕。 恍惚地,江溪和裴遇好像看到了那年那时的怀玉站在梨园戏台上,挥动着云手唱着那一曲裴先生最爱听的桃花扇。 台下,年轻的裴先生坐在最中央,没有其他人,只有他一个人,他拿着折扇,轻轻的敲打着手心,含笑的听着怀玉唱戏。 婉转的戏腔,如泣如诉,每个字都勾起裴先生往昔的回忆,怀玉一颦一笑都浮现在脑海中,那么爱笑爱唱的姑娘啊,能看懂他文章寓意的姑娘啊,是他对不住她。 眼角泛起泪光,泪水顺着眼角落下,嘴巴轻轻动了动,跟着她唱了起来,“想当初我与卿在秦淮河边,朝看花夕对月,常并香肩——” 婉转的声音里混着低沉沙哑的嗓音,透过时间岁月,透过时空,飘到了病房里,令病床上的裴先生眼角流下泪水。 黑暗之中,戏曲的声音像一道光,划破四周的黑暗,指引着黑暗中徘徊的裴先生走向前方。 他远远的看着前方光亮处,有一道纤瘦的人影,穿着那年月的衣服,温柔笑着朝他招招手,“裴先生,我等你好久了。” “抱歉怀玉,我来晚了。”裴先生大步走向怀玉,衰老沉重的身体缓缓变得轻松,人也缓缓变成了年轻时的模样,与怀玉相携走进了光影里。 滴滴—— 滴—— 病房里的监测仪剧烈的响着,最后化为一条直线。 w?a?n?g?址?发?b?u?Y?e?í??????ω???n???????????????ò?? “爷爷。”裴遇意识到爷爷走了,一下子红了眼,原来爷爷一直等的是她们。 江溪望着病床上的裴先生,他脸上是轻松带笑的,他应该去见到他一直惦念的怀玉了吧。 怀竹看看他,又望向窗外晃动的树枝,好似看到了熟悉的人,肩膀松懈下来:怀玉,我完成你的嘱咐了。 * 裴先生去世了,裴家人迅速赶了过来,忙碌的安排身后事,江溪不好再打扰,带着怀竹默默离开了医院。 离开前裴遇将那一下匣子书信交给了江溪,“爷爷去见怀玉奶奶了,这些思念的信件用不上了,给她吧。” 刚才他和谢景打了电话,才知道江溪的本事,他郑重鞠了一躬:“谢谢你,若不是你将她带来,爷爷可能一直没法了结心愿。” “节哀。”江溪收下这一匣书信,带着怀竹回到酒店。 外面天已经黑了,但路灯明亮,照亮酒店外面的一片细腻白皙的海滩。 折瞻站在酒店楼下等着江溪,看她神色沉沉的,似乎心情不太好,“没有找到?” “找到了,有些羡慕又觉得难过。”江溪抱着木盒转身走向海滩的方向,路上很多出来散步游玩的人,她走到一处僻静位置,坐在细软的沙上。 海风吹着,海浪滚着,似在说想听裴先生的故事,江溪轻轻叹气,将裴先生的信告诉折瞻,“从前,车马很慢,书信遥远,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她摩挲着厚厚的信件:“他也一直挂念着怀玉,从来都没有忘记她。” 明明没有相伴过许久,明明连互相表白都没有,却互相惦记了一生。 可惜再也没办法相逢了。 “裴先生很后悔,很自责,如果当初没有求助怀玉,他们或许还有重逢的机会。”江溪再次叹气,可哪来那么多如果,许多转身之后,便是长河岁月。 折瞻看着盒子里厚厚的书信,“现在他们重逢了。” 江溪有些难过,淡淡的嗯了一声。 可惜不够圆满。 如果都活着,如果能相伴一生多好啊。 难得见到一生心里装着彼此的一对,却不能相伴到老,江溪实在觉得惋惜,如果有情人都能终成眷属就好了。 “别难过。”折瞻递给江溪一颗糖。 江溪嗯了一声,接过带着余温的糖,剥了糖纸塞嘴里,甜滋滋的味道瞬间漫开,“很甜,好吃。” “还有。”折瞻又掏出一把递给江溪。 “都给我?”江溪笑着看向他,他有多喜欢甜食她是知道的,“你不吃了吗?” “都给你,不要难过。”折瞻不喜欢江溪难过,喜欢她温和笑着的样子。 江溪直勾勾的看向折瞻,翘起嘴角:“为什么不想我难过?” 她平时还是挺矜持,很少这么直白的问,折瞻不是个擅说话的人,他怔愣住:“因为......” “因为什么?”江溪知道折瞻不爱说话,杏眼眨了两下,里面似有星光闪过,“是不是因为喜欢我啊?” 第一次这么主动直白,江溪白皙的耳朵泛起淡淡的粉色。 海面上的海浪汹涌卷来,浪声很大,却盖不住折瞻心口的澎湃,英气清俊的脸颊上难得的闪过一抹慌乱。 江溪有些懊恼,这人怎么不接话啊?有点尴尬啊,“不是吗?” “是。”折瞻脸上的慌乱退去,耳朵有些烫,但深邃的眼睛却亮